“我且问你，那天，你确实看清楚了，是那个小丫头从我屋里出来的？”

“是她没错，我当时正在青玉的屋里看她的针线，屋子里暗，我拿着她新绣的样子站在窗口，一抬头的功夫，就看见那个小丫头从正屋里出去，脸上慌慌张张的，可是我看着她空着两只手，眼圈里一泡眼泪，还以为她说被屋子里那个大丫头给骂了，才跑出去的，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偷东西，我当时还回头和青玉说，现在的小孩子越来越没规矩，什么屋子能进，什么屋子不能进，都不知道，是该好好教训教训，谁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丢了的......”大少奶奶说到这儿，往外看了一眼，青莲连忙到门口看了一看，冲大少奶奶摆摆手，大少奶奶才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丢了的九凤呈祥珍珠钗，要是再找不到，你我就是个死，也不值什么。大夫人交给我的时候，说这是老二的亲生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我们怎么看都是个宫里的物件儿——老二的出身，可不像老爷子说的那么简单。这东西怎么到大夫人手里的，她没和我说，只让我妥善保管。这东西来头奇怪，这次，丢的也奇怪，你说一个小丫头，要那么大的一只珍珠钗干什么？戴也带不了，卖也卖不了。且说，我放的那么隐秘，她怎么找到的？这贼，倒像是奔着这只钗来的——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

青莲皱着眉问，“其他的先不去管他，这是眼下的事情怎么办？”

大少奶奶摇着扇子，慢慢道，“你先去和她套套近乎，不是说以前见过两回么，说不定她还感你的情，探探她的口气，看她到底知不知情，再从长计议，大夫人那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问这只钗的事。”

“我听说，那小丫头自从跳了井以后，换了个人似的，谁都不吝，洗衣房里上上下下都惧着她，也有说她把脑子摔坏了的，世事不知，还指着浆洗衣服的水桶问这是干什么的，就跟傻了一样。”

“她要是傻了，这件事可就难办了，你问她的时候，且小心着，千万别把她逼急了，要是再寻了死什么的，我们真是一点儿线索都没了。”大少奶奶长叹一口气。

青莲点头答应，“奴婢知道。”

这边绿玉浦里大少奶奶正愁的无计可施，洗衣房这边的小雀却是兴高采烈，她拉着莺歌的手，一个劲儿的摇晃，“姐姐，白娘子真的说送你去陇香园？太好了，姐姐。”

莺歌让她晃得头晕眼花，连忙把胳膊抽出来，“好了，就这么高兴，姐姐不过是去当丫鬟，伺候人，有什么可高兴的。”

“姐姐，你不知道？陇香园的张姨娘，是个菩萨心肠，对待下人可好了，就算有什么过失，从来不可苛责下人，说话都说慢声细语的呢，以前你不是也说，有福气的人才能去伺候张姨娘那样的主子么。”

“我以前说过？”莺歌真不相信原来的自己这么没有骨气，居然认为给一个没脾气的人当丫鬟是一件有福的事，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我那时候小，不懂事，才说那个话，人活着，要给自己做主人才行呢。这个话，你记住了。”

莺歌严厉的语气给小雀吓了一跳，她愣愣的点头，“嗯，记住了。”

“还有，我以前和你说过什么，你统统忘掉，记住我从今以后说的话，我是你姐姐，都是为了你好~记住了？”

小雀点点头，“可是姐姐，你以前和我说，我们俩要一辈子在一起，到死也不分开，这话，还做不作数了？”

“这个......”莺歌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以前的这个莺歌，到底还说过些什么，做过什么，但是显然，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做到，如今，她的魂魄，还不知道在哪里飘着呢，看着小雀清澈的眼睛，莺歌柔声道，“这个当然作数，咱们姐俩，要一辈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