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菡万般无奈:“夫人你别闹了,你为的是你的心?你的心究竟怎么想的啊?你不说出来谁了解你的心啊?冷大人没你聪明,你都说他是木头了,你还怪他弄不懂你的心?”
倚华又拿起簪子,对着阳光细细地看:“我不怪他不懂我,我只怨他一点,这么些年,在他心里,我还是那个爱慕虚荣的任女史。这世间的人都能说我张狂轻浮,趋炎附势,唯独他不能。”
香菡劝解道:“他就是随口一说,是您跟他话赶话吵到那的。”
倚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少劝我,我不想听。就算我有错,也顶多是每人各打五十大板。我错就错在,明明知道他本性固执,还妄想着有朝一日,他能对我刮目相看。”
冷澄从军营回来,一身便装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忽地被人叫住。
“这位爷,留步,请留步!”
他一回头,只见一个穿戴整齐的妇人向他跑来,神情喜悦。他定睛一看,正是那日卖他簪子的人。只是打扮再不像先前寒酸,反而透出些华贵之气。身边还跟着侍女。
他退开两步,施了一礼:“夫人有何事?”
那妇人面带羞赧:“上次承蒙您援手,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只是……。”
心情正差的冷澄见她吞吞吐吐,颇不耐烦:“夫人到底有何事?”
那妇人眨眨眼,方下定决心说了:“只是上次卖给您那簪子实是妾身陪嫁之物,意义重大。当时我来这里投亲未果,身无长物,只好将这簪子出卖。如今我亲眷回转,我有了安身之所,正巧遇上您……想来问问您,妾身愿出十倍之价,赎回簪子,不知您能否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若是平时,既然是人家陪嫁的心爱物件,冷澄也不好夺人所爱。说不定就点头答应,然后回去劝倚华,都不用十倍之价,原价就好。可偏偏在这时,事情就棘手得多。他刚被倚华点醒心底自卑自责,正是羞愤不已的时候。又有人跳出来要买回他送给倚华的簪子,想起来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冷澄没好气道:“那簪子在下已送给家中妻子,她十分喜爱,不好再要回来。”
那妇人虽有遗憾,但也不好坚持,正要告声罪离去,旁边的侍女开了腔:“开十倍价都嫌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姑太太,我们回去告诉老爷去,让老爷出头给你把簪子要回来!”
冷澄心里的火蹭地冒起来:“我大气不大气与你何干?我若真是小气人,当初就不该在当铺前买那根簪子来帮你们这位姑太太,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人家常年说好心没好报,今儿个却在我身上应验了。”
那妇人有些慌乱,更是不好意思忙训斥侍女道:“说什么呢?人家当时是帮了我好大一个忙,这件事本身就是我的错,人家答应是情分,不答应是本分。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我们治家不严,让您见笑了。那簪子就当是我送给尊夫人的谢礼……。”
冷澄越听越气,不由自主刻薄起来:“怎么?听这话我还非要昧下你一支簪子不成?什么谢礼?我真金白银买的东西,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人情了?”
侍女也怒了:“姑太太那支簪子可是值二十几两银子呐,你花了三两银子捡这么大一便宜,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配吗?”
冷澄心里一惊,自觉有些愧疚,可转念一想,依旧咽不下这口气:“若真是贱买了你的簪子,大不了我把钱补给你就是。簪子已经送了人,万万没有要回来的道理。”
那妇人几乎要哭出来:“不是,妾身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情况下,您给的价已经是大方的了,妾身再不提要回簪子的事儿了。我们走吧,走吧。”
侍女倒是霸道:“姑太太,不能这么算了。凭什么让他这种人拿着我们家的东西耀武扬威?你要么收了银子把簪子还我们,要么把差的银子补上,我们家老爷可是做官的,不欺负人也不能让人欺负了去,你别想着讹我们!”
冷澄气得七窍生烟:“我讹你们?我堂堂七尺男儿会讹你们?你们家老爷是谁,让我见识见识,和人和和气气做了生意然后转眼反悔,非要强买强卖,这是谁家的道理?”
他们三人越吵越凶,引了一群人过来看,其中竟有出门抬年货的张叔和李叔。张叔嘱咐李叔:“去,回去告诉夫人,大人在街上和别人吵起来了,让她赶紧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