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卓带着担心看着对他露出感谢式微笑的贤妃,他从来都是看不上这个表妹的。简单,任性,偏偏又不够坚强,受了几次打击,就自己一个躲起来连争取都不敢争取,吃斋念佛地求平安。他以为这个女子的一辈子就这样过了,永远在他的阴影下小心翼翼地活下去,没有埋怨,没有反抗。而在今天,他却看到了这个女子的另外一面。为了一个叛出家门的堂弟,一个不再为家族考虑的堂弟,不惜用保证和建议来否定至高无上的皇权。
就算明知最后是失败,也一定要试一试吗?值得吗?
为了一些人,有些事就算明知最后是失败,还是要试一试,不是因为不知道那些事做到有多难,而是因为那些人,很重要。
倚华依旧是揪着朗云碎碎念:“你除了自己姓潘,父母身份不高之外真得别的都想不起来了?你们家就没什么地位显赫点的亲戚?哪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也行啊!”
朗云一面缝衣服一面敷衍道:“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哪儿想的起来。还有女史你说的真有意思,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了我就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倚华恨铁不成钢:“现在冷澄刚去了西北,我不方便进宫找阿茵帮忙。昨儿个我三婶又跟我说,宫里对贤妃娘娘和我的关系也起了流言,这下通过任家找她也不行了。你倒是跟我说说,你除了宫里那点身份外,还有什么资格堂堂正正嫁给林副将?到现在连点法子都不自己想,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朗云心里犯了嘀咕,针也开始没节奏地乱戳,可是嘴上还是倔强:“当初不是说好,只要我找到了可信的人,婚礼你一手操办,让我以你姐妹的名义出嫁的吗?”
倚华劈手夺下她在缝的衣服,连针扎到了手都没注意:“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冷木头还在位,我还能进宫见阿茵的时候,用我姐妹的名义出嫁当然没什么问题。现在是什么情况,虽说大家还不知道他去西北的内情,但是天长日久,谁看不出风向?买他账的人和买我账的人根本就多不了,你用这个身份出嫁……只怕有麻烦。你可别忘了,你夫君可是国公府出来的公子哥。”
朗云兀自争辩:“什么国公府?他不是早就和林国舅家断了关系吗?连名字都改了……。”
倚华把衣服往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拍:“这血脉亲缘是说断就断的?朗云,我告诉你,就算他当真和林家闹翻了,死也不葬入祖坟,在世人眼里他还是国公府的大公子,你还是家世背景都配不上他的宫女!”
朗云被倚华一口一个“麻烦”“配不上”激怒,明知她是好心却也忍不得了:“是是是,我配不上他,这事儿我清楚得很不用您再提醒。也是,这名门大家的事儿您知道得多清楚啊?您是乐安任氏的大小姐,就算是旁支出身,这身份拿出去一摆也是闪闪发光,别提多晃人眼了。我算什么?不过是下人家的女儿,注定一辈子抬不起头,还妄想做名门公子的正室,真是没自知之明的俗人啊!”
倚华把衣服摔在朗云脸上:“真是好心没好报,我苦口婆心地都是为了你能风风光光嫁出去,你就用这种话来对付我?我要是你话里那种想法,要是因为你的身份瞧不起你,就叫我家财散尽,孤苦终生!我还告诉你,别看你现在自以为是,听不进去我说的话,老祖宗定的三媒六证,户对门当的规矩,可不是摆设!你以为,只要两个人有心,就真能过一辈子!潘朗云,我们一起长大一起在深宫里讨生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
朗云把衣服揪在手里,缓缓地蹲下去:“倚华,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可是明白了又怎么样呢?拼死拼活地抬出身,找靠山,又怎么样呢?万一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还是一场空……还不如不明白的好。”
倚华叹了一口气,陪她蹲下去,揽住她的肩膀:“朗云,我会帮你的。我答应过你,一定要看着你风风光光嫁给中意的人的。有些事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