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澄从容地接过了酒杯,一口饮尽后对着众人晃起了杯子,边说边笑:“这是怎么话说的。冷某年少学浅,这些年多蒙诸位提携,才勉强立稳脚跟。日后到了西北为皇上办事,还要指望各位大人多多协助才是,说起来在座的都是我的恩人,来,让我先敬诸位三杯!”
众人大多举杯相和,就算之前有疑他到了穷途末路的,看了他今日从容不迫的表现,也将信将疑地饮下了着三杯酒。
冯之峻举杯的手都是发颤的,他每喝一杯都像是喝砒霜似的,带着心不甘情不愿又不得已而为之的表情。三杯过后,投向冷澄的眼光除了怨毒就是愤恨。
冷澄从鼻子中哼了一声,正想再说几句话来激他,不想秦如琛从角落里冒出来把他拉走了。
秦如琛一脸森严肃穆,像个冰雕杵在那里:“你还有完没完了?明知道上头那位对你是什么态度,还敢这么招摇?是怕死的不够快?”
冷澄反唇相讥:“我现在可是主动请缨,高风亮节的冷知州,就算要死也不是现在吧?再说,你仔细看看,这些人难道是我主动下帖子请来给我饯行的?还不是他们自己放不下心,特意要来套近乎,以为从我嘴里能问出上面那位的意思?”
秦如琛长叹一声,一反常态地苦口婆心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就算是他们往上凑,让上头那位知道只怕也更是疑你心术不正。要我说你本来也不是圆滑的人,何必要在走的时候还给这些人留下个这种印象?”
冷澄随意地靠在树上:“记得你也说过,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死又死不了,我干嘛要夹着尾巴做人?”
秦如琛扶额:“你现在又是敬酒又是许愿,难道这就是自在了?”
冷澄微微抬头,看从树叶缝里泻下的阳光,莫名地觉得刺眼:“不自在又能怎么样,我若是今天气势稍弱了几分,只怕就坐实了”被贬“这两字。真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今天这些和我坐在一起喝酒的人,只怕都恨不得来个落井下石,让我永世不得翻身。我倒无所谓,可我的家人怎么办?作为男人,就算不能陪在她们身边,也至少别给他们找麻烦。我只想,瞒得一时是一时。”
秦如琛语塞,只是徒劳地安慰:“你放心,既然都答应了你会帮你照应着冷家,我绝不会食言的。”
冷澄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为了缓和气氛呆呆地说:“不只是照应着吧,你还得负责一年之后把她们好好地送到西北呢。”
秦如琛故意板起脸来:“冷大人,你可别得寸进尺。”
冷澄也故作严肃:“秦大人,我可是认真的。你别忘了,你我两家的儿女可是订了亲的,你怎么能对亲家这个态度呢?”
秦如琛一脸“被你打败了”的表情:“那是小秋和任女史的玩笑话,你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