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抬起手,抹了抹盈睫的泪珠:“陛下,臣妾自知人微言轻,区区情意也自然不在陛下眼里,可臣妾不是陛下,陛下有父皇母后,有天下人的景仰效忠,而臣妾父母俱丧,兄嫂无义,未遇陛下之前只有倚华一人始终相伴,陛下既能体恤瑶儿和落梅的情谊,想必也能对臣妾的心有几分了解吧。”
萧卓脸色青白,了解,她要他怎样了解?处心积虑,拿他心爱的小公主做引子,引出她和那人的深厚情谊,然后字字句句都绕着他们三的事端,明里是哭诉,暗里却是不动声色的软刀子。那人帮他俩递信,是恩。那人替文茵顶罪,是义。那人照顾文茵,是不计前嫌,姐妹情深。
而他呢?他在这些事情里,又扮演了些什么角色?收了信却不肯显露身份的孱头?自己女人身陷危局却茫然不知的蠢货?喜新厌旧的薄情人?
文茵啊文茵,你口口声声说是你欠了那人,可我细细想来,却仿佛是我亏欠了你们两个,亏欠了一笔逃不开躲不掉的人情债。
萧卓心里压上一块大石,一时间只觉无话可说。
阿茵,你对那人如此上心,若是我真得对那人的丈夫做了什么,只怕第一个跟我决裂的,就是你吧。
可笑我当时还恨恨地想,若是你肯替她们家求情关说,我就先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不得干政。”
只是事到如今我才明白,原来我欠你这么多,多得连义正言辞地以一个丈夫的身份斥责你,都不配。
冷府的小院里,冷澄面色不善地瞪着任倚华:“你……你到底还是进宫了?”
任倚华施施然叫朗云去倒茶:“对,我进宫了,我去见盈妃娘娘了,我哭着跪在地下求她,对她说她要是这回不帮帮我们,我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冷澄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任倚华——你疯了?”
任倚华把刚接过的茶杯摔在地上:“对,我疯了,我就是疯了,才没在这个时候在家里等着你倒霉,才没再这个时候任着你什么都不干!真是的,这情况就是皇上不急我急什么啊?”
冷澄颓然坐在椅子上:“你——这又是何苦?我早就说了,别搀和到这些事里,万一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出了点什么事,岂不是我拖累了你?”
任倚华露出凄凉的微笑:“冷子澈,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们之间,早没有谁拖累谁的问题了。”
冷澄愕然。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们是夫妻,早就是一条船的人了,哪怕这船沉了,你也休想把我推到岸上去自己淹死!早在你下诏狱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死了也别指望我给你送葬,因为——我会陪你下黄泉。“
冷澄完全被震住了,愣了半天才嗫嚅出一句话来,颇有点语无伦次,没话找话的感觉:“我真的没做什么,不至于到死这个地步吧。”
倚华破涕为笑:“这是比方,打比方你懂不懂,你这个呆子,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