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到一半的鲜卑士兵刚看到平民倒东西的时候心中还尽是迷惑,不过很快他们就用亲身感知得到了真章。滚烫的,煮沸的开水和豆油朝他们身上汹涌而去,肌肤上冒了白气,疼痛如烙红的铁块一样刻到身上和心里,烫得他们鬼哭狼嚎,抱头鼠窜,有的挨不住的手开始发颤,直直从半空中坠落下去,摔得头破血流。还没爬上来的士兵也不免厄运,个别强悍的还能护住头脸往后退几步,软弱的疼得在地下打滚,好端端的汹汹攻势被瓦解的一塌糊涂。
林慕遥看着敌手输的一塌糊涂,心里畅快的无以言表,他嘴角含笑,身资挺拔,颀长的手指在城墙垛上打起了拍子,一派意态风流,仿佛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翩翩佳公子又回来了一般。
他这番表现看在拓跋英眼里是惺惺作态,气得他七窍生烟,只恨不得立刻登上城楼将这可恨的汉家小子千刀万剐了。看在他手下眼里是大将风度,看在那些镇州官员的眼里却是刀头舔血的行径,十足的阴沉狠辣。
背弃家族,前程尽毁,几百夜辗转反侧。饮霜啮雪,金戈铁马,五六年军旅生涯。这些足以把当年连鸡都不敢杀的懦弱公子,塑造成“杀人不眨眼”的真将军。足以把一饮一食都要讲求风雅的雅士,改变成宁可拿街边竹席羞辱贬损敌人,用煮沸的开水和豆油泼在敌人身上这种不入流手段,也要争回脸面,取得胜利的“谋士。”
何为有情?何为无情?何为忠厚?何为狠辣?说到底世事无绝对,不过是遇人为人事,遇鬼烧纸钱罢了。
皇宫里,萧卓对着贤妃无奈道:“这两年是怎么了?成天躲着我,朕哪里得罪了你不成?”
贤妃唯唯诺诺:“臣妾哪儿敢躲着皇上,臣妾是自知愚钝,不堪侍奉皇上……。”
萧卓不耐烦:“少跟我说这些套话,我记得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不是一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吗?”
贤妃苦笑:“以前是臣妾僭越了……。”
萧卓大怒,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满口的臣妾臣妾,你们到底还记不记得你们的身份,你们不仅是朕的臣子,还是朕的女人,除了认罪你们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朕说的吗?”
贤妃惶恐跪下,可嘴里还是那些话:“臣妾冒犯天颜,死罪……。”
萧卓扶住额头,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倦怠:“你起来吧,刚才是朕……失态了。”
风吹动了树叶沙沙作响,夏日里未能如愿盛放的花朵在秋风里惆怅地凋谢,美好而忧伤,像没有来得及的表白,又像是错过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