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澄哼了一声:“那是当然。眼看的崔侍郎家里出了事要回去丁忧,他老人家急忙就跳出来推荐了一堆人选,都是那帮外戚家里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哪有担的大任的?”
倚华把态度放认真些:“于是你站出来反对了?”
冷澄悻悻然:“开始没有,我想着他或许也有点公心,就没贸贸然说什么。只道他说完就得了,没想到他还没完没了,一口一个皇亲国戚,一口一个家学渊源,还连带着不少对寒门庶族的指桑骂槐。当时很多官员的脸色都变了。我见形势不对,就还算客气地说了两句,请他暂且停停到一边休息去吧。”
倚华笑将起来:“你还会客气?只怕你觉得自己客气,人家早就觉得颜面扫地了。然后呢?想必国舅爷雷霆震怒了吧?”
冷澄坐下,端起茶来喝了口:“何止,简直是暴跳如雷!口沫横飞地数说我的种种不是不说,还话里话外说我如今身在高位,目中无人以权谋私……我一时气不忿,自然就跟他杠起来了。不过说实话,我早就想跟他吵一架了。自打皇帝从定远侯手里夺回大权,彻底亲政之后,林家简直嚣张太过了。很多官衙都举荐安插上了人,还不干什么好事。自打出狱,我时常去都察院走动,对有些事也有些听闻。洪州水患的赈灾银子,明明就可丁可卯地拨下去了,让他们的人一过手,就少了不少。因着西北的将帅大多数是定远侯的属下,就死命扣人家的军饷,弄得那边怨声载道,后来惊动了皇上才解决的。什么皇亲国戚,压根一群自私自利,公报私仇的蛀虫!皇上居然能忍他,真是奇怪!”
倚华一面轻轻拍着小卿远,一面轻声说:“有什么奇怪的?国舅爷再草包再贪婪,林家再过分,好歹也算是自己一方的力量。不到真正坐稳江山的时候,谁能自剪羽翼呢?不过国舅爷确实不聪明。外戚干政可是大忌,他居然公然在朝堂上代表外戚集团和官员争权,就算皇上怕寒了他们的心,不好意思干脆利落地驳斥回去,待到回头想想这事儿,怕是也没什么好心情。”
冷澄好奇地看着任倚华:“你这回怎么不骂我鲁莽冲动,劝我明哲保身,别得罪人了?你当初没生孩子的时候,尚且小心谨慎,怎么如今反而平静了下来?这样的你,我还真不大习惯。”
倚华轻笑:“我讨厌看不起我男人的人,讨厌跟我姐妹抢男人的人,讨厌总想控制我的人,可惜的是,这三点林家占全了。”
冷澄仔细一想,前两个自然就是国舅爷和贤妃,可后一个是……他忐忑地问了出来:“那个,总想控制你的人是谁啊?”
倚华身子一抖,猛然发现说漏了嘴,想想说真话不好,说假话不行,不如半真半假,忙故作淡然:“还有谁,太后娘娘呗。我在宫里的时候,因着聪明会说话,她还想把我要到宫里一辈子做她的掌事,只是我实在不想再待下去,所以又哭又闹求了她半天,才有了出宫嫁人的机会。”
冷澄不疑有他:“还好你没答应。若是做了太**里的掌事,虽说是八面威风,可到底也孤寂了些。”
倚华得意洋洋:“那是,要是我答应了她,我就遇不上你了。”
想着那日冷澄听了这句话,脸上羞赧而惊喜的表情,倚华不由得脸上飞起了红云。
文茵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人太诡异了,刚才一副杀气腾腾,运筹帷幄的表情,转眼之间就倚笑含羞了。难道生完孩子的女人会性情大变?阿弥陀佛,善哉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