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虽为夫妻,却从不了解对方心中真正所想。
冷澄对任倚华,爱而不信。我那么喜欢你,可你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你有哪一点像我该喜欢的人?你以前做的那些事,现在搞出的这些手段,我都知道,可我为什么就是舍不下你?你都嫁了我,就算我不是你眼中风流倜傥,有权有势会做人的合格爱侣,你为什么就不能认认真真地看我一眼,就不能试着接受我?
任倚华对冷澄,信而不爱。我那么相信你,可你是怎样对我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看不起我,我也没指望过能得你几分真心。你就勉为其难地信我一小下不行吗?如果你压根就不信我,干嘛怜惜我,干嘛对我好,让我自作多情觉得我在你眼里还不是那么差,结果到最后用事实告诉我,你从来都不信我。冷子澈啊冷子澈,你耍我好玩是不是?
当爱而不信碰上信而不爱,他要的爱,她给不了。她要的信任,他给不起。他看不见她的信任和敬重,她更看不见他的真情和依恋。
就这样吧,相伴相守,互相折磨。
瞬时间气氛急转直下,安人看着倔强的冷澄气的发抖:“好了,儿大不由娘,你是不听我的话了?”
冷澄只是一句*的:“我没错,为什么要赔礼?”
听得这句话,朗云是满脸不忿,倚华却是渐渐止住了泪水。
真是生气了吧,这么孝顺的人连母亲都顶撞了呢,接下来是什么?在母亲的逼迫下说出听到的话,然后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然后躲到书房里写封休书。
不过这休书也只能是写写罢了,于情于理安人不会让他就这么休了我的,不过这笔一落,这夫妻情分就从此断个干净罢。
这样,也好。桥归桥,路归路,说不定能混个“相敬如冰”,等到七老八十尸骨化灰,谁又记得谁呢?
安人把拐杖戳到地上,发出浑浊的响声,语气里是满满的痛心疾首:“澄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冷澄努力压抑心中莫名的愤恨:“母亲,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能解决,您先回房吧,省的气坏了身子。张叔,李叔,送母亲回去!”
张叔,李叔讪讪上前,行了一礼:“安人请……。”
安人觉得面前的儿子是如此的陌生,同时一股疲惫感袭上心头:“澄儿长大了,不需要娘了,罢了罢了,我只想说一句话,不要以为别人嫁给了你,就理所当然要顺着你对你好,人心是要捂热的,你父亲当年若待我如此,我又怎会多年矢志不嫁,带着你苦苦挣扎到如今?”
说完了这句话,安人拄着拐杖回了房,脚步虚浮,冷澄清晰地看到她在风中飞扬的一头白发。
少年丧夫,一个人拉扯年幼的儿子,看着他长大,读书,做官,是何等的辛苦,何等的孤寂?
他以为这么多年支撑着安人的是三从四德,是世人满口称颂的贞烈节义,还曾为自己母亲的道义上的无瑕沾沾自喜,没想到,这么多年的艰难求活,靠的竟仅仅是那几年,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温柔相待吗?
原来,稗官小说里说的,“情之一字,所以维持世界”,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