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能哭啊。
倚华自嘲地吹了一口气出来,再抬头对上安人已经是笑靥如花:“娘……。”
“和乐融融”地吃完了一顿饭,朗云献宝一般地捧出了一坛黄酒来。
冷澄一看这酒就蹙眉:“怎么去点了些菜还弄了坛酒来?”
朗云狼吞虎咽吃的直打嗝,打着舌头解释:“这酒不是我买的,是女史出阁的时候,特意派人买的,今天正好大人和女史回来,喝着庆贺庆贺。”
冷澄不解:“出嫁买酒,天下哪儿有这般道理?”
朗云越说越来劲:“大人有所不知,这酒叫做女儿红。江南那边家家会酿酒。每当一户人家生了女孩,满月那天就选酒数坛,请人刻字彩绘,然后泥封窖藏。待那娇养的女孩儿儿长大出阁时,取出窖藏陈酒,请画匠在坛身上用油彩画出“百戏”,,并配以吉祥如意,花好月圆的“彩头”,同时以酒款待贺客,这就是女儿红的来历。当时女史要出阁的时候,大家凑在一起的时候,说道那个习俗,都说有趣,女史就来了兴致,叫人不知道从哪里买了一坛,藏在嫁妆里了。本来打算新婚那夜拿出来喝的,可……。”
朗云看了看安人,不得已地住了口,倚华轻巧巧地接了过去:“可是那夜我光顾着怕羞,把这事儿给忘了。”
冷澄出人意料地开了腔:“既然如此,朗云这就把酒倒上,正好弥补了新婚那夜的遗憾。”
倚华却不肯领情:“当初弄这酒不过是个念想,哪里就真要喝它,何况还有安人在呢?”
安人呵呵笑道:“你们小儿女行乐,不用管我这老太婆,朗云闺女啊,跟我进屋里去,大娘教你针线活。”
朗云忙应答了,走之前给倚华一个“好好表现”的眼神。
倚华哭笑不得,想了半天:“大人肯定是不好饮酒的,还是先回去吧,再说这是女儿红,我一个人喝几口就收拾了就是。”
冷澄似是没听懂,提起酒罐,先给倚华斟了一小杯,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他把大碗亮给倚华看:“一个人饮酒有什么意思?今天我陪你喝。”
倚华看着自己用的白玉斗,再看看冷澄的朴拙的大碗,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眉目之间本就有盈盈的流水之意,迎着明月皎皎,这一笑正恰如春雪初融,山溪跃流,一路碎琼乱玉,换了人间。
冷澄看她笑少说也有几百次,那些笑不是挂在嘴角的讪笑,就是阿谀夹肩的谄笑,要不就是满溢着娇媚风情,唯独今日这次是小女儿家的一缕“好笑”,一时间竟是痴了。
倚华见他呆头鹅的模样,心里更是好笑:“大人怎么了?还没喝酒就醉了吗?”
又是展容一笑,两行瓷样的白牙在黑夜里一闪。
冷澄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以前曾听人说,酒不醉人人自醉,从来都不信,今日似乎信了几分。”
若是换了从前,倚华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要抓着这句话将冷澄好好戏弄个够再说。可是自打冷澄说出了那个陪字,她仿佛一阵暖流涌上心头,连整人的心思都消下去了几分。
挽起袖子,捧起玉斗,眉眼如新月:“这话若是赞我的,我就谢过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