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顺着小院外林荫路往前走去,一路上各怀心思,并未交谈。
索雷带着燕于飞进了王殿西面一处较大的院落,穿过花园,越过一排高大气派的石屋,一直走到院子后面小湖边拔高的木屋前,索雷停住了脚步,转身静静看了身后的燕于飞半晌,才低声道:“记住我们的约定,多劝劝你父亲。对你我都好。”
燕于飞掀了掀眼皮,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进去吧。”索雷转身看向小湖。
燕于飞忐忑的往木屋走去。心下惴惴的想:也不知父亲在这里过得如何?可曾受伤?是否会怪自己自作主张前来此地?
脑内一片纷乱中,燕于飞抬脚踏上木屋前的木质台阶,才上去几步,只听吱呀一声,抬头便见台阶尽头的木门已经打开,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门口,昏黄的光自屋内透出,看不清背着光的人的面容。
燕于飞定定看着熟悉的身影,瞬时间眼里涌入泪意。她张了张嘴,却并未发出声音,只是一步一步慢慢的拾阶而上。
慢慢来到门前,才见那熟悉的面容上带着和煦的笑,正看着自己,眼里满满都是慈爱和思念。
“父亲”燕于飞强压下泪意,低沉而沙哑的唤了一声。
燕鸿抬手轻轻拍了拍燕于飞的肩膀,才柔声道:“好孩子,为父让你受苦了。”说着便转身进了屋。
燕于飞默默的跟了进去。
木屋并不小,里面陈设与古裕鲁的帐篷和石屋都不同。进门左手边是一排高大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册和竹简,正面一扇小轩窗下放置着榻几,几上摆着未合起的书册和冒着热气的茶杯,右上的墙角摆放着宽大的书案,而右面木墙的中间还有一扇挂着素缎帘子的小门,想来门内应是供休憩的小套间。
见燕于飞进门后打量着屋内摆设,燕鸿走到榻几边坐下,慈爱的看着燕于飞道:“此处是索雷王子的书房。飞儿无需忧心,为父这些日子在这里过得很好,只是颇为挂念你跟翔儿。”说着又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榻坐笑着道:“过来这边,让为父好好看看你。”
燕于飞依言上前坐下,抬头孺慕的看着燕鸿。
年过三旬的父亲看起来还要年轻一些,清瘦却挺拔的身形,白皙的面容上斜飞入鬓的眉和清峻秀挺的鼻都像极了燕于飞姐弟,一双极不符合年龄的澄净的眼,内里不见丝毫沧桑之感,却闪着睿智和洞彻的神光。此刻他正满脸欣慰的看着燕于飞,棱角分明的薄唇边挂着淡淡的和煦的笑。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过如此吧。看着这样的父亲,燕于飞不禁在心内感叹着。
“一年不见,飞儿已是大姑娘了。”在燕于飞感叹的同时,燕鸿也由衷的感叹道。
“再大也还是父亲的女儿”燕于飞抿嘴笑了笑,府身轻轻将头靠在了父亲膝上。
燕鸿欣慰的笑着,抬手一下下抚摸着燕于飞垂在背上的长长的马尾道:“一年未见,神色间越来越像你母亲了,看来这一年间你成长了不少。”
闻言,燕于飞背脊微微一僵。这还是四年来第一次听闻父亲主动在自己面前提起母亲。难道父亲是准备告诉自己关于母亲的事情了?
燕鸿感觉到了燕于飞的异样,安抚的拍了拍燕于飞的头,突然转移话题道:“索雷的提议你如何作想?”
燕于飞抿了抿唇,轻轻的道:“女儿想知道父亲的想法。”
“为父如何想并不重要。你的未来要你自己选择。你只需谨记,选择了就得承担。”燕鸿停下轻抚燕于飞头发的手,郑重的一字一句道。
燕于飞静静的趴伏在燕鸿膝上,默了一会儿,才起身看着燕鸿道:“如果说女儿喜欢这里,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与世无争的生活在这里,父亲会支持女儿吗?”
燕鸿面色严肃的盯着面前的女儿看了半晌,轻叹一声皱眉道:“为父想不通,我豆蔻年华的女儿怎会生出这种沧桑如老朽般的避世思想来?看来这几年你在侯府过得并不如表面看去那般如意。”
燕于飞轻笑一声,撒娇道:“女儿只是随便说说,其实女儿才不愿一辈子都呆在这弹丸之地,女儿还向往着看遍我大宁的万里河山呢。”说着便嘻嘻笑着又趴伏在了燕鸿膝上。
“如此甚好,为父也不喜你嫁与那索雷。”燕鸿松了一口气道。
“那您还问女儿是如何想的。”燕于飞娇嗔。
燕鸿抚着燕于飞头发的手顿了顿,才道:“为父自是要问过你的感受,如若你心悦于索雷,自要另当别论。只要是你喜欢的,为父都会试着去接受。”
听闻此言,燕于飞感动之余不免怀疑燕鸿是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这套说辞简直比前世的大多数父母还民主,这真的是近千年前的古人的思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