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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月等人不敢也不能跟着代青一起去,他们还要留下来照顾寒初蓝。
周妃差人请来的大夫开好了药方,周妃立即命人去抓药。小七担心过去的旧事重演,便亲自去给寒初蓝抓药。
宫里的御医听到寒初蓝又发高烧,这一次还烧到晕倒了,觉得脚都软,因为上次他们都没有办法让寒初蓝好转,寒初蓝后来还是被新城的一位大夫治好的,让御医们都汗颜,也觉得寒初蓝专门砸他们的医牌。上次少帝可是把他们狠狠地训了一顿,说养他们一点用都没有,连发烧咳嗽都治不好。
摄政王府的人拿着周妃的贴子来请,在太医院值班的那几位御医又不敢推辞,但又怕出宫医治寒初蓝再遇到古怪的病情,不仅会被摄政王责骂,也会被皇上责骂。再骂多几次,他们的御医一职就很难保住了。紧急又草草地商量过后,大家都把视线投给了资格最老的,也就是寒初蓝说的有着胡子的老御医身上。
老御医年纪大了,很快就可以告老还乡,就算医不好寒初蓝,离开太医院对他影响并不算大,毕竟人老了。可他们不同,他们还年轻,有些还是才进太医院不久的,他们不想离开太医院。
“我去吧。”
老御医也没有推托,淡淡地对说了一句。
大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赶紧替老御医拿来了药箱递给摄政王的奴才,让那名奴才帮老御医拎着医箱在前方带路。
一路上,老御医简单地问过了寒初蓝的症状。听说周妃请的那名大夫替寒初蓝诊断是没有病,并且不是真的发烧,但人又昏迷不醒,老御医两道眉便隐隐地蹙了起来。
怪不得他们都怕来给寒初蓝看病,寒初蓝每次发病都是古古怪怪的,他们虽然医术还不错,终究不是神医,就算是神医也还有医不了的病呢。
老御医虽然觉得寒初蓝发病很古怪,还是确着头皮往摄政王府里赶。
皇宫里头传递消息向来很快。
摄政王府的人拿着周妃的贴子到宫里来请老御医到摄政王府替世子妃看病的事情,迅速地在皇宫里传开了。
夜无极在御书房里独自批阅着奏章,那些奏章大都是比过夜沐审阅过,作出了决定,才送到他的面前,不过是让他写个“阅”字或者“准奏”两个字。也有一些奏章未经过夜沐审阅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夜沐便交给他来处理。
夜沐说了,他虽然十五岁了,很快就会亲政,毕竟年纪还轻,阅历尚浅,先处理小事情,能把小事情处理好了,再让他独自处理大事。
如今的朝政,夜无极其实已经握到了一半,不过当皇帝的人,都是想着把整个大权牢牢地握在手里的。有哪个做皇帝的喜欢被人操纵着的?
夜千泽要是没有回来,夜无极肯定已经完全亲政了。他一回来,夜无极敏感地发觉夜沐的心境在变化,哪怕还察觉不到夜沐造反之心,但在夜千泽还没有站稳脚之前,夜沐都不会把朝政大权完全交出来。
先帝的遗诏又明说了,如果夜沐认为少帝还没有能力独当一面,夜沐可以一直当这个摄政王。
夜无极心里恨不得立即就把夜沐干掉,可先帝的遗诏还在,被太皇太后保管着呢,太皇太后表面上是支持着他的,可他总觉得太皇太后还是更偏向夜沐,怎么说夜沐和太皇太后是母子,而他和太皇太是婆孙,隔了一代,感情上始终疏淡一些。
他也在心里怨怪着自己的父皇,干嘛留下那样的一道遗诏,不是存心让他当不了政吗?
殿下似是有动静,他头都没有抬,淡冷地问着:“何事?”
“皇上,世子妃突发急病。”
夜无极的视线还是盯在奏章上,随口问着:“哪个世子妃?”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他手里的奏章倏地掉落在案台上,他的人也是霍地站起来,隐隐之间还流露着稚气的脸上有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急切,低沉地问着:“嫂嫂突发急病?她又怎么了?伤不是都好了吗?”
问完之后,夜无极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又赶紧敛起自己急切的神色,坐回了案台内,把刚刚那本奏章合起来,问道:“消息可属实?”
那个人恭敬地答着:“摄政王府的奴才进宫去了太医院请御医,消息属实。”
夜无极微微地蹙起了剑眉,那个女人怎么那般多的问题?早上不是还好端端的吗?还把皇祖母等人着实气了一场呢,因为她不顾现在的世子妃身份,跑到城外重操旧业,种菜。忽然间又病倒,实在是让人吃惊。
望望外面的天色,已近傍晚,他也不方便再出宫了。
就算是大白天,他也不能老是往摄政王府里跑,他的舅父在帝都里,他要是对嫂嫂关心过甚,舅父就不是仅毁他的望春风亭那么简单了。上次毁了亭,砸了琴,害他花了三天的时间,请了最好的琴师帮忙,才把舅父的琴修好,等他命人把琴送还给舅父的时候,舅父竟然说他有了新琴,旧琴不要了。
差点没把他气死。
他知道这一次舅父是真的生气。
寒初蓝会出事,他没有参与,但他可以让寒初蓝避免的,他却没有,说到底他的心里还是想利用寒初蓝来牵制到夜千泽,夜宸提议要除掉寒初蓝,他最后不是睁只眼闭只眼了吗。
舅父对他相当的了解,没有明说还是给他留了颜面。
深邃的眸子微微地转深,夜无极心里涌起了浅浅的不悦,是对元缺的不悦。他怎么都是皇帝,自己的舅父有时候对他真有点过份,要不是自己还年轻,舅父又实在太厉害,更是自己生母的嫡亲弟弟,他还离不开元缺,夜无极觉得有可能会冲舅父大发雷霆。不过一想到元缺的本事以及元缺的性子,夜无极又头痛地想着,估计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脱离舅父的帮助了。
“盯着摄政王府,嫂嫂要是没事了,第一个通知朕。”夜无极吩咐着自己的暗卫,那名暗卫恭敬地应声,却没有马上退下,夜无极抬眸,冷冷地盯着他,冷冷地问着:“还有事?”
暗卫默默地望着夜无极,夜无极大怒,低冷地喝着:“退下,朕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暗卫还是默不作声,只是不敢再望着夜无极,默默地一闪身,消失于夜无极的面前。
狠狠地捶了一拳案台,夜无极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捶案台,就是心里郁闷。他的表现那般明显了吗?连他的暗卫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他对寒初蓝的关注已经超出了利用的范围。
有一瞬间,夜无极体会到自己舅父爱而不得的痛苦。
片刻后,夜无极还是唤来了宫人,问清楚寒初蓝是真的突发急病,依旧是发高烧,不同的是这一次烧得特别厉害,一发病人就晕倒了。
示意宫人退下,夜无极的剑眉锁得更紧了。
就算是发烧,也不会一发病人就晕倒的,寒初蓝这一次发病,肯定有古怪。
夜无极刚刚还有着几分担心的,此刻一点都不担心了。
他那个神医舅父还在帝都,有舅父在,寒初蓝就算想死,也要经过他舅父的同意。所以,他无须再担心,他现在想知道的是寒初蓝在玩什么把戏。
……
星月赶到元府的时候,元缺刚好从外面回来,被她逮个正着,她二话不说就扑向了元缺。
元缺连还手都没有,只是微微地错身,星月一招便落了个空。
“元缺,把解药交出来!”
星月紧接着又出了一招。
元缺还是微微地错身,依旧没有还手,但也不让星月碰到他的衣裳,听到星月冷冷的命令,他淡淡地笑着:“什么解药?”
“你上午差人送给世子妃服下的那药是毒药,立即把解药交出来!”星月停顿下来,阴冷地瞪着元缺。
元府门前的守卫看到有人来挑衅自家这位少爷,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不会大呼小叫着上前帮忙。他们只求少爷不要把别人打死在自家门前,惹上晦气就行了,压根儿不用担心少爷会被人所伤。
元缺微微地闪烁着黑眸,星月紧盯着他,却无法看透他微微闪烁眼眸的意思,他的眼神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像两潭深井。“那个不识好歹的笨女人吃了?”
闻言,星月又是一招杀招扑过来,直取元缺的膻中穴,狠不得一掌就把元缺送上西天去。
元缺还是没有躲闪,但在星月的玉掌拍过来时,他随意地,动作很潇洒,也很优雅,更很好看,接了星月一掌。砰的一声,两个人对掌,元缺依旧站在原地,晚风吹动着他身上那袭白衣,显得玉树临风。而星月却被他的内力震飞十几米远,落在地上时连吐了两口鲜血,爬了几次都爬不起来,明显是受了内伤。
星月是夜千泽调来的八名女暗卫中武功最好的一个,在元缺面前,却被他随意一掌就震飞了。
潇洒地转身,元缺就往府里走去,在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又顿住了脚步,从怀里摸出了一瓶药,倒出来几颗,想了想,又把药丸塞回瓶子里,再从怀里摸出另外一瓶子药,又是倒出了几颗,想了想,他再次把倒出来的药丸适数地塞回瓶子里,人又要往府里走。走了一步,他又停下来,把他刚刚摸出来的第二个药瓶子揭开了盖子,从药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来,扭身往回走。
他走回到星月的面前,很粗暴地擒住星月的下巴,一边把星月的嘴巴扳开,一边把那颗药丸往星月的嘴里塞去,一边说道:“看在寒初蓝的份上,让你多活些时候。”
逼着星月吃下了那颗药后,元缺才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瞟着星月,说道:“寒初蓝对我那般的信任,你们这些人却喜欢拿小人之心来度我这个君子之腹。回去!好好地照顾她!”
说完,元缺扭身离去,这一次不再回头。
他才进府,代青就赶到。
见到星月受了伤,代青把星月挟着离开元府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才塞了两颗治疗内伤的药给星月吃下,等到星月调息好,他冷声斥着星月:“星月,你是她们之中最为沉稳的那个,这一次怎么能这般的冲动。凭你一人之力能拿元缺怎么样?”
“代大师。”
星月自责地垂下了眸,自知自己单独前来找元缺算帐不是明智之举,可一看到寒初蓝那般的信任元缺,元缺却毒害寒初蓝,她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代青沉声问着:“蓝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星月在代青面前不敢有任何的隐瞒,把元缺当初给寒初蓝换药时,说过的话,以及今天在出门之前,元缺差人送来了一颗药丸让寒初蓝服下,就连她们主仆俩到楚王府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代青。
代青先不去管楚王府地道里的死者是谁,也不会认为寒初蓝穿着死者的衣服就粘上了晦气而发病,他认为寒初蓝此刻就是一个陷阱,是元缺挖的陷阱,却是把寒初蓝当成了诱饵,这个陷阱,寒初蓝也必须是诱饵,目的就是为了找出那个借着看望寒初蓝而在寒初蓝被子上下毒的凶手。
“元缺刚才可有说什么?”代青深思地问着。
“他让我回去照顾好世子妃。”
代青嗯了一声,深思片刻后,他吩咐着星月:“回去,告诉周妃,你求过元缺了,但元缺不肯到摄政王府医治世子妃。”
“是。”
星月不敢多问,在这个时候,她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这件事很是诡异。
依照代青的吩咐,星月回到摄政王府后,就把自己擅自到元府请求元缺救治寒初蓝,但元缺拒绝了的事情告诉了周妃。
周妃本来就对元缺不抱希望,虽说元缺对寒初蓝有几分的特别,可那个人捉摸不透,寒初蓝又是夜千泽的世子妃,他不肯救治也是有可能的,她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押在老御医的身上。
老御医给寒初蓝把过脉后,却是久久不语,不管周妃和李氏如何询问,他都不一句话也不说,也像先前那个大夫那般,给寒初蓝开了一张退烧的方子,他就告退而去。
先前那个大夫开的退烧药已经熬好,侍候寒初蓝喝下之后,过了半个时辰,寒初蓝倒是醒了过来,但整个人还是浑身无力,体温有所降低,却没有完全消退。
而她再次病倒的消息也在帝都传开了。
就如同太皇太后所说,寒初蓝几乎成了帝都百姓的话题了,三天两头就出些状况。
大家私底下都在议论着,寒初蓝这一次是否又要到新城别庄去才能好转?
不过这一次摄政王府并没有到新城去请上次那个大夫,医治寒初蓝的依旧是太医院里的几位御医,每个人轮流着往摄政王府里跑。
寒初蓝的病情还是像上一次一样,高烧,喝了药会退下去,但隔上两个时辰,又会复烧回来,再喝药,又退烧,可两个时辰后,又会再次发烧。反反复复的,就是无法真正退烧。
神医国舅元缺就在帝都,摄政王府几乎是隔一个时辰就派人去元府乞求元缺出手医治寒初蓝,可是元缺总是避而不见。
知道寒初蓝又一次发病,冲着摄政王府的面子,那些王妃命妇们在寒初蓝病发的第二天就带着些补品拜访摄政王府,看望寒初蓝。不过大家私底下都在说寒初蓝这病可能会传染,她们不敢像第一次那般到长风苑当面看望寒初蓝,而是在长风苑坐坐,通过守在长风苑亲自照顾着寒初蓝的李氏而问寒初蓝的病情。
只有一个人不怕被传染,天天都要到寒初蓝的房里看望寒初蓝,那个人便是楚王府的兴宁郡主。
寒初蓝在昏睡与清醒间反复着过了两三天,她觉得自己都快躺成了个废人,在她第n次退了烧后,她非要下床活动活动,星月和彩月都无法阻止她。
“就让她下床活动活动吧。”
李氏在这个时候领着兴宁郡主进来,看到两轮明月在劝阻着寒初蓝下床,心疼地说了一句。
她很清楚寒初蓝不是那种能好好地躺着的人。
“蓝儿,兴宁郡主又来看你了。”李氏恭敬又客气地招呼着兴宁坐下,然后走到床前去把寒初蓝扶下床,寒初蓝低声说道:“娘,我没事,我自己来。”
李氏还是把寒初蓝扶到了桌前坐下。
寒初蓝退“烧”后,身子骨也是软软的,就像中了软骨散似的。只不过服了软骨散的人只会四肢无力,是不会像寒初蓝这样反复地发烧的。
“嫂嫂,今天好些了吗?妹妹瞧着气色怎么比昨天还要差?”
兴宁关切地看着寒初蓝,她带来的宫女把一些补品放在桌子上。
寒初蓝摸摸自己的脸,勉强地笑着:“是吗?嫂嫂觉得也没有比昨天好。还是老样子,真不知道嫂嫂得的是什么怪病,怎么一点征兆都没有就病倒了。”说着,寒初蓝叹了一口气。
元缺提醒过她,让她过一段时间就装病,如果天天都来看她的那个人,便是下毒害她的人。
这两三天来,她虽然老是在昏睡与清醒之间反复着,或者是四肢无力,她还是能明白自己如今这些症状是元缺帮她逼出来的,为的是要演戏逼真。不过这一次她可被元缺害惨了,每天都要喝好几次那些黑漆漆又苦哈哈的药。
但她怎么都想不到下毒要谋害她性命的人会是兴宁。
兴宁是因为她们之间的小过节要毒害她,还是楚王的意思?
那么古怪又能害人于无形之中的毒药,寒初蓝敢说兴宁是不会有的,肯定是楚王的意思。
早在帮夜千泽分析十三年前那场大火的幕后黑手是谁时,她就把夜千泽这些亲人都列入了幕后黑手之列。
如今看来,夜宸百分百是幕后黑手,并且把黑手开始伸向她了。
“嫂嫂好好地休息,好好地喝药,过两天就会好的。”兴宁温和地安抚着寒初蓝,俏脸上全是对寒初蓝的关心。顿了顿,她又自责地说道:“妹妹也去找过元国舅了,元国舅倒是肯见妹妹,可妹妹没用,无法说动他来给嫂嫂瞧瞧。”
寒初蓝在心里冷笑着,装吧,老鼠哭猫假慈悲。
元缺要是肯见兴宁,她寒初蓝的名字倒过来写。
寒初蓝一脸不碍事的样子,“不过是普通的感冒,哪敢劳烦国舅爷。不碍事的,只要炎症消退了,嫂嫂的病就好了。妹妹,这几天幸亏你不嫌弃,天天来看望嫂嫂,陪嫂嫂说几句话,否则嫂嫂都要闷得发疯了。”
瞧着她一天比一天差的脸色,兴宁心里有着痛快。
再等两天,她就能等来摄政王府的报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