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此言,林将军随即便道,“诸军整顿,敌军将犯,全军当严正以待。”话说完,身旁的旗令官便比出了一个旗语,看到的旗令官再比起一个与第一个旗令官一般无二的手势,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盏茶的功夫之后,军令便已传遍了整个近十万大军之中。
这片广阔的疆场之上,抬首不见浑然澄澈的蓝色,入目皆是一片苍黄悲凉的枯黄的景象,黄沙滚滚,甚至空气中都弥漫着一层的黄土,遮蔽了这片只有长河,落入,孤烟的苍茫之地,在疆场上的天空于脚下苍茫渺远的黄土好似在天际之间终于连成一线,晕染出了一片天空和土地一样的同一种苍黄的颜色,一样的苍茫,一样的雄奇而壮阔。
终于,在滚滚的黄沙之中,他看见了天地一线之中一个黑点,然后,这个黑点正在慢慢的向他走进,是个黑色的人影,身后又很快涌现出了一大片的黑点,密密麻麻的,入目所见之下,一片无言的壮阔之景。
林将军跨坐在马背之上,右臂高高举过了头顶,他的声音平稳之中此刻难得多出了几分的深沉低哑之感,像铁砂慢慢磨砂发出的性/感而十分具有磁性的声音,林将军高举过头顶的右手五指大张,然后再慢慢的收紧自己除了大拇指和食指以外的三根手指,而伸出的食指和大拇指向外外张,形成一个八字的手势,言道,“布阵!”那低沉而暗哑的声音几近响彻九重云之外。
随后又分别比出了撒星阵和一排一字长蛇阵的手势,道,“启阵位。”
此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响彻云霄之声,随着几个偏将领命所言,“末将遵命。”“末将接令。”“末将领命。”“……”之后,各路士兵高举着手中或是刀枪或是铁盾的双手几近震耳欲聋的喊出了一声直冲云霄杀气凌然的喊杀声,“——杀!”“——杀!”“——杀!”
林将军没有料想到一点,起码军营里传来的军报有一点是不大切实的,茯苓麾下三十六骑之一的扎合虽然也列阵于戎狄大军之中,而真正领兵挂帅之人却不是扎合本人,而是戎狄军中唯一的女将,也是戎狄一军最高的将领统帅人物——茯苓。
一个在男人堆里面长大的女人本以为定然是个膀大腰圆,眉目粗犷的不像女人的女人,然而,真正见过茯苓的人却决不会如此认为,即使戎狄大将茯苓穿着一身的银色轻铠跨坐在马背上,眉目中尽显一片的张狂之色,甚至这种张狂之中眼底闪过的狠辣的眼神,然而,不得不承认,茯苓不仅是个长得像女人的女人,还是个漂亮的足够让大多数男人心动的女人。
她骑着她的战马巡视在她的大军之前,算不上是秀美然而立体颇有几分异域风情的五官,而更令人在意的却是那即使覆盖在银色轻铠之下也不能遮掩住的曼妙轻盈的身姿。
两军对垒,主将对阵为先已是战场上百年来所形成的惯例,中间隔了近十几丈的距离,先骂阵,再出兵,这是古来就有的言说。
很快,朝廷一方的大军之中也现出了两个骑在马背上的男子来,其中一人自然是茯苓月前已经知道的弓枢弓将军本人,生得面目粗犷,浓眉,方脸,一副看上去憨厚纯良的草莽大汉的模样,而至于另一人……
茯苓所见之下,只见那人扬着手中的马缰从一方大军之中缓步而出,所到之处,己方的大军便自觉地替这人让出了一条大道来,只见此人生得剑眉星目,尚且更显十分的清俊如玉,略显狭长的凤目之中尽显一片沉静如渊的神色,面上却好似不见半分的惊惶之色,神色不苟。
初见之下,茯苓倒是心道,与其说那人是个将军,倒不如说更像是个游走于闹事之间走马观花的章台公子。
作为一个男子,此人生得确实不比寻常的俊朗,好看,然而……这毕竟还是战场。
茯苓随即便嗤笑一声,说道,“你们口中的天子麾下是不是已经全然无人了,才会派上这么一个书生来替他卖命打上这一场仗,还是已经自认他敌不过我们戎狄人,准备纳头便拜了吗?”
此话说罢,戎狄大军中便已能听得几声极为粗鄙的附和大笑着嘲讽的声音,多是在嗤笑当今朝廷无人,竟胆敢派了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与他们迎战,还是个真真正正地地道道的文官,先前听闻消息的时候,尚还存着几分的不以为然,如今真真亲眼见到了,竟还真的就是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戎狄人尚武,以文为轻,见得此次朝廷派下领兵挂帅之人真正是个地道的文人,说笑之间也多有些嗤之以鼻,不以为然了。
弓枢咧了咧嘴,也朗声大笑了几声,说道,“你们这些蛮子,怕当真是不知道我们将军的厉害,等会便让你们他姥姥的狠狠的自甩上自己的嘴巴子。”
林将军将视线缓缓在戎狄大军的面前扫过,只消一眼,心下却是已经不由的松下了一口气,率军的将领从扎合换成了茯苓确实多少令他有些始料未及,然而,军报之中所言戎狄的兵力倒还算是对上了j□j分,想罢此处,心下已是一片的沉稳。
林将军执着马缰,带着几分低沉暗哑的声线,虽然沉稳依旧,如同磨砂一般丝丝扣入心弦迷人的嗓音,于人本身平静无波的调子无关的属于声线的一种性/感。
林将军道,“女人本就不该出仕为将,若出仕为将,她便已经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弓枢:……
茯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