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讪讪的停了手。
褚玉一停手,众人纷纷从呕吐中恢复过来,于是,一场一对十三的绝杀开始了,这一场季承欢充分发挥了他的绝顶武功,又要保护褚玉,又要保护自己,打的甚是忙碌。
奥特曼当仁不让,再一次将狗的忠心和狸猫善于攀缘偷袭的本领很好的结合在一起,又抓瞎了三个人的眼睛。
一人一狗合作,好不容易干掉十三个刺客,褚玉终于舒了一口气,转眼间,又来了一群新刺客。
奥特曼累的气喘吁吁,呜咽一声,几乎要倒地不起。
不仅奥特曼,连季承欢也顶不住了,都不等褚玉给个反应,拉着褚玉跳入蝴蝶泉中。
奥特曼‘汪’的一声,小身子如箭一般跳入水中。
蝴蝶泉通往东秦的汨河,这两人一狗游啊游,也不知游了多久,季承欢生怕褚玉撑不住,还十分体贴的帮她背吉它,又怕奥特曼体虚游不动,还好心的抱住了奥特曼。
……
第二日,莺声燕语,季承欢从缓缓上升的日出中醒来。
他的手动了一动,摸到一个湿软的身体。
坐起身来,转头一看,褚玉昏迷的躺在他身旁,似乎受了伤,胸口处竟渗出几许血痕来,衣服也破了,微露出一点锁骨。
他将她抱起,想伸手解开她的衣服帮她查看一下伤势,可伸出的手却犹豫的停在半空,心不由的就跳到了嗓子眼。
此刻,他还在想,如果她是个女子就好了。
有新的血从她的白衣处渗了出来,他不敢再犹豫,解开了褚玉的衣襟,触手处,指尖微凉,好似拂过滑不溜丢的蓝田玉,又好似拂过清晨开的娇艳的百合花上凝的那一滴露珠,冰冰柔柔,触动人的心肠也不由的跟着柔软下去。
他有些心痛,他怎么就能大意的让她受了伤。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当他解开她的衣衫,他的手指已然颤抖的不像话,他的眼睛更是蓦地睁到极致的大,他清楚的看见她的胸口处裹着两层白色纱布。
此刻,他已然明白了什么。
他不敢想像这层纱布下遮挡的是什么样诱人犯罪的春色,他的手指堪堪的停在那里不敢再解。
可他的内心涌出一阵无比激动的狂喜,他果然不是个变态的断袖,大楚太上皇竟然真的是个女子。
他记得她曾跟他说过‘万事皆有可能’,连男人变女人这样神奇的事情都能发生,当真万事皆有可能。
他带着一颗激动的心凝视着她的脸,她如密梳般又长又翘的睫毛此刻却仿佛失去了生机的蝴蝶一般,静静的一动也不动,她的发上脸上还带着水珠,唇也失血似的苍白无华。
他的心骤然疼痛,她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必须要解开她裹着的纱布替她查看伤口,他带着一颗虔诚的心轻轻扯开纱布,眼只消那么一飘,便飘到了她如小山般微微隆起的胸。
他彻底呆住了,纵使他身边妻妾无数,他的心也从来不曾这样悸动过。
他收敛神思仔细看了看她的伤口,好在她的伤口并不深,应该是给石头刮破的,
他轻轻将她放到一片软草地上,转身走到五米远处从摘了几叶草,拿了石头将草捣碎,正要敷上她的伤口。
“汪呜……”一声,浑身湿哒哒的奥特曼甩一甩身上的毛,不知从哪疙瘩冒了出来,伸出舌头舔了舔褚玉的脸颊。
褚玉慢悠悠的睁开眼睛,两眼一睁,就看见季承欢手里拿着什么正要往她胸口袭来。
她呃然一声:“季承欢,你要干什么?”
“你受伤了,我要给你敷药。”
褚玉垂了垂眼睛,余光扫描着自己衣襟散乱,纱布半解,她顿时大惊失色,双手挡在胸前,怒道:“季承欢,你无耻下流。”
“汪汪汪……”奥特曼见褚玉发怒,立刻同仇敌忾的冲着季承欢龇牙咧嘴的叫了两声,完全忘了人家季承欢在水里抱了它一路。
季承欢压根不理奥特曼的狂吠,也不管褚玉的惊慌失摸,只说了一句:“听话,你的伤口在流血。”
“汪汪……”奥特曼又叫了两声。
“我……我自己来。”褚玉红了脸,手撑着地想坐起来。
季承欢无奈一笑,扶起褚玉,又将手里捣烂的草药递给褚玉,心里不由想到:这伤口如果在背后就好了,这样她自个敷不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代劳了。
褚玉接过草药,看一看季承欢道:“你转过身去。”
季承欢低低一笑:“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
“死——开——”褚玉已经咬牙切齿了。
他脸上又是一笑,然后依言转过身来,褚玉忍痛自个敷上了药,却发现一个难题,纱布撕坏了,她拿什么裹胸。
相比于绢布,纱布的牢固性的确差了许多,不过当初她自所以选择纱布而没选择绢布,实在是觉得纱布的透气性能好,没想到,纱布不仅被撕坏,还有好多处破了洞洞。
按照季承欢的本意,他是想将她的纱布解开,但又怕解的心猿意马无意间亵渎了她,于是,他就轻轻的将她伤口处的纱布撕了一点,这样可以让她露的肉也少些,结果这一撕,撕过了头,导致纱布断成两截。
她有些尴尬的看着他,冷下一张脸道:“季承欢,谁让你撕坏我的纱布的?”
季承欢也不敢转过脸去,回了一句:“本来想温柔的对待纱布,轻轻解开的,不想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就撕坏了。”
褚玉脸上一红,气愤难当,依旧冷着脸也不说话,默默的将断成两截破洞成群纱布打成一个结,然后又默默的咬牙忍痛裹了胸口,因着纱布变短,她也只能勉强裹了一层,好在她的伤口就在胸口旁,也无需浪费纱布去包扎。
待裹好纱布,她觉得全身湿哒哒的又冷又难受,季承欢已经趁她裹纱布的时间默默的抱来一堆枯树枝生了火。
他解了披风,外衫将衣服搭在枯树架上,又生怕褚玉冻出个好歹来,陪着小心说好话,褚玉方肯一起解了外衫烤火。
细心体贴的季承欢还逮了一只野鸡来烤,搞的和褚玉同仇敌忾的奥特曼立刻就欢快的围绕在他身边,乖顺的等着烤鸡吃。
吃完烤鸡,衣服也干了许多,季承欢把自己披风贡献给褚玉披着,褚玉虽觉得有些异样,但也勉强接受了。
季承欢显然还在为昨晚因为杀手的闯入而没浪漫感到遗憾,不过凡事有利有弊,若非那些杀手的闯入,他怕现如今还只能在梦里把太上皇幻想一个女子吧!
他突然发觉,那群杀手简直是专程为他发现这个惊天秘密而来的。
在知道太上皇是个女人后,那份狂喜是在压抑黑暗了整整二十三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过的。
……
七日后,褚玉见到了东秦肯花重金的客人,她来时匆忙,又是直奔东秦帝都长陵看季承欢而来,并未弄清这次的客人所在的位置幽川离长陵有他妈的一千多公里远,搞的她骨头架子都快颠散了。
好不容易到达幽川,那个客人还故作神秘的不现身,只派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来迎接她,她想顾客就是上帝,也只得忍了辛苦,又坐了半日的马车外加步行了三四个小时,方到达这位客人家。
有山,有水,有亭阁,有茅庐……
这位客人的家要多诗情画意就有多诗情画意,要多清静就有多清静,若非要挑出一点不好来,就是实在太偏僻了,太渺无人烟了。
还有就是他妈的冷了。
她这一次来是由萧凌护送而来,除了萧凌,她身边只跟了奥特曼。
媚色那个人太粘人,她不甚喜欢将他带在身边,所以走时压根就没告诉他。
萧凌被挡在外面,而她随着小厮穿过一架竹桥来到一座亭阁,冷风呼呼吹,吹动亭阁内的烟色帘蔓随风而舞,一个身着淡灰衣衫的男子正静静坐在那里垂头煮茶。
褚玉静然立在那里,望着男子的侧脸,问了一句:“请问,你可胡先生?”
男子悠悠转过脸来,是一个中年大叔的脸,不过好在这位中年大脸生的相貌不俗,绝对算得上是四十一枝花的男人。
男子温和的笑了笑,也未起身,只淡笑的说了一句:“正是。”手微微朝着石凳一摆,道,“褚大师,请坐。”
不一会儿,茶吊里升起淡白烟雾,男子亲自替褚玉沏了茶,与褚玉相对而坐。
因幽州乃苦寒之地,风又大,吹在褚玉身上很冷,她赶紧饮了一口热茶暖暖身子,心下想:这人也是,这么大冷的天坐在四处透风的亭阁谈事,也不知是装高雅,还是天生喜欢喝西北风。
男子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手指搭在桌沿上,淡淡道:“褚大师可觉得冷?”
“好冷。”褚玉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要不是季承欢有先见之明给她准备了狐毛大氅,她估计坐在这里冻的说话都不利索,她看一眼男子,又问道,“难道胡先生不觉得冷么?”
“汪呜……”奥特曼深表同感,更深的往褚玉怀里钻了钻。
男子眼睛往亭台下的一汪碧池飘了飘,眼睛里似有难以捕捉的微光闪过,兀自一笑,声音有些冷涩:“习惯了,并不觉得冷。”
褚玉眨巴着眼看着他,心想:你不冷我冷啊!能不能找个避风的地儿谈分手大事啊!
心虽作此想,嘴上却不大好说,毕竟要以顾客为先嘛,她都已经说冷了,这顾客还没反应,看来这位顾客并没有请她入室的打算。
为了那五千两黄金,喝西北风就喝吧,灌一肚子风还可以挡饱。
为免喝风喝到撑死,她赶紧直奔问题露出招牌微笑:“不知胡先生要跟哪位分手啊?”
“呼啦”一声。
帘幕被风卷的老高,然后直直从褚玉的头顶越过,褚玉十分担心这帘幕会被风吹的撕坏了,她呆呆的抬头望了望四处飘飞帘幕,见这位喜欢喝西北风的胡先生迟迟不答话,她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又问了一句。
“胡先生,这里风这样大,你装这些帘幕不怕被风吹坏了么?”
男子又饮了一口茶,目光悠悠的看着上空飘扬的帘幕,定定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意境美吗?”
“……呃,有意境,太有意境,呵呵……”褚玉不由的抽嘴角干笑两声,补充道,“不过不得不说,你这帘幕的质量实在不错,经年累月的被风吹一点都没坏,连颜色都这么鲜崭。”
“褚大师,你的想法好奇怪,这帘幕怎经得经年累月的吹,每隔半月我就要换一次。”
“啊?”褚玉瞠目,“难道你不觉得麻烦么?”
“内人最喜欢浣纱染布,倘若没有一个地方展览展览,岂不辜负了内人的一片操劳?”
“……呃,敢问胡先生分手的对象是……”
“正是内人靳冬。”
“什么?”褚玉顿时大惊,“哪个靳冬?”
“还有哪个靳冬,就是内人啊。”男子微有疑惑的看着褚玉。
“那你是胡戈大师?”褚玉的心开始激动起来。
在来之前,她只知道顾客是个姓胡的男人,压根也不可能想到会是胡戈大师。
传闻胡戈大师和阴阳家传人靳冬夫妻伉俪情深,过着与世隔绝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怎么可能要分手。
可此刻,他不得不信眼前的男子真的就是胡戈大师。
莫非,这胡戈大师半路出轨了,想和妻子离婚了?
她正疑惑着,胡戈大师轻轻的点了点头道:“正是。”
褚玉的一颗原本就激动的心更加激动了,她恨不能立刻问问帝灵珠的事,可又觉得这样太过唐突,不如先替他办完分手大事,交个人情,这样问起来也方便些。
打定了主意,她努力平复了激动的心,攒出一丝同为悲痛的表情来,因为她可以从胡戈大师的眼神里看出他其实是有些悲痛的。
她问道:“不知胡戈大师想要如何分手?”
“叫她离我有多远就有多远。”他的声音很冷,眸色看着飘飞的帘幕,深沉的如一堆无法散去的浓雾,“最好让她能找另外一个男子嫁了,从此以后,不再痴缠着我。”
“她如此痴缠于你,怎么我来半天也未见她痴缠在你身边?”
“刚被我骂走了,这会子也不知躲在哪个犄角疙瘩哭呢。”他的声音冷漠而疏淡。
褚玉听他之言,大有负心汉的感觉,心中陡然生了一种打抱不平的愤怒,冷笑了两声道:“你若真的想赶她走,弄个十七八个女人来碍她的眼,她不是自个就走了?”
胡戈冷峻的眉目的间浮起一层迷蒙之色,眼神黯然,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只是我弄了十七八个女人来,她还是死赖着不肯走。”
“难道天底下真有这么喜欢作贱自己的女子?”
褚玉很明显的怔愣了一下,她实在搞不懂小三小四小五……齐齐都上门了,这正妻怎么还能忍耐着不走,莫非靳冬爱胡戈已经爱到走火入魔,任他侮辱也不肯走的地步了?
胡戈凉悠悠道:“她从来都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女人,她自以为我是中了毒命不久矣,故意找人刺激她让她离开,她以为我做的这一切都是爱她的举动,任凭我做出什么事,她都打定主意认定我只是不忍心拖累她,不忍心叫她伤心,才赶她走的。”
说话间,他甚为苦恼的将手搁在桌上抚住了额头,低低一叹道,“你说,这世上怎么能有这么痴傻这么缠人的女子,怎么搞也搞不走,害得我想娶阿雾也娶不了,我还指望着阿雾能替我生下一男半女呢。”
褚玉冷笑道:“她都能忍受你弄十七八个女人回来了,如何还不能忍受你娶一个阿雾?”
“她说我玩玩可以,但绝对不能动真格的,我若敢娶,他就敢杀。”胡戈更加无奈,又自倒了一杯茶,颓唐面容掩映在袅袅茶烟中,“这么多年,她都不能为我生下一儿半女,我要她还有何用?”
卧草!
当女人什么了?
女人又不是生孩子的机器。
不能生孩子,指不定是谁的问题呢。
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对女人不公平,夫妻双方生不了孩子,总会认为是女人不能生,还侮辱人是不下蛋的母鸡。
不过,这是人家夫妻之间的事,作为一个生意人,她应该保持一颗平和的心态,就如做个好杀手一样,不能乱动感情,否则很容易因为自己的主观臆测导致事情偏离了主线。
想一想,她又道:“这么说,你找我来就是想让你的妻子靳冬相信,你是真心的想和她分开,真心的想娶那个叫阿雾的女子?”
“是。”他点点头,又补充道,“最好再帮她找个好人家嫁了,省得她不死心再来缠我。”
“……嗯。”褚玉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
什么神仙眷侣,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所谓伉俪情深,从胡戈这方面看来却是如此不堪。
可为何,她总能从他眼睛里看出不一样的东西来,究竟是她太敏感,还是她压根就看错了。
她真应该求着君北衍一起来,他的医术那样厉害,定然可以诊出眼前的这个大师究竟是真中毒的快死掉了,还是身体倍棒死不掉。
如今,君北衍离她十万八千里,她只有靠自己了。
又与胡戈聊了一会,褚玉便带了奥特曼自去了客房内躲风,思考分手计划去了。
这件事的关键点,就是要让靳冬相信,胡戈没有中毒的快要死掉。
胡戈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因为厌恶了自己的妻子,想急着娶个小三进门。
思来想去,她忽然听到一阵轻浅的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儿,就有个女人走入屋内,愣愣的看了她一眼:“你是谁?”
褚玉抬眸一看,就见到一位着粗布青衣的女子。
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几乎连清秀都算不上。
眼是丹凤眼,眼底一派红色,带着哭后的痕迹。
眉是弯月眉,眉形却太过散淡,带着凄迷的苦涩。
脸是正方脸,脸上的气色不甚好,带着蜡黄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