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他对她从来都是这样温柔啊,无论她做什么,她说什么,都始终这样包容地笑着,箫小杞这样想着,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愣了一下,就当真回复面无表情,继续道:“于是我开始尝试将面板突破框架的限制,将靠背的框架降低,同时把坐面板延伸出框架,再根据人体舒适的100~105度来调整两个面板之间的关系。”
福岛冈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笔袋里拿出铅笔,“为什么还要沿用中国明式家具里符号一般的窄背板,这东西除了限制背部的活动以外对这个设计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可是这个形式丢弃了通常印象中的中国符号,成为了一种‘通用形式’。”中国元素对箫小杞来说总是充满无限的吸引力。
“不是的,你看。”福岛冈迅速画出了由箫小杞草图中所延伸出的一系列椅子,“你看,非常的细瘦,比较适合用钢材和胶合板来制作,但是这次的题目是只能用实木,所以我建议你保留一种对材料‘诚实’的态度,放弃用实木板粘成一块整板的做法,同时也能进一步发挥木材的弹性,形成人的身体与材质一种交流……”
对哦,还能这样,箫小杞赞同地点头,这时手机响了,箫小杞也不管,拿过铅笔想要继续加深这个设计,但手机响了许久,她无奈,只好放下手中的笔,烦躁地从背包拿出手机。
这个号码……箫小杞下意识皱眉,她看了好久,这才按了键接听:“你好!”普普通通的问候语,再无波澜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对方少见地没有丝毫的质问意味,柔柔的。
箫小杞给对面等候的福岛冈打了个抱歉的手势,“有事吗?”箫小杞语调平淡,她不想浪费时间,现在的她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这个混世魔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约翰这话是带着懒洋洋的笑声说出来的。
“……”他脑抽了吗?
“不方便说话吗,有谁……在你旁边?”约翰的语气放地更柔软了些,也略带了些许试探。
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其实真的没有必要了。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箫小杞说,语调稀疏。
“你敢挂试试看!箫小杞,如果你敢挂那我现在马上立即就出现在你面前砸了你那破电话!”不再调笑,过大的怒火令箫小杞有些错愕,虽然一开始就明白那阴柔的语气下是压抑的不满,却没有想到会是这般的歇斯底里。
箫小杞不由自主地泛起一弧浅笑,大概是习惯吧,习惯了约翰理所当然地发号施令,约翰这样轻柔地和她说话,她反而不习惯了,“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电话那头似乎也发现了自己不适当的失控,顿了良久,“你这几天为什么不去上法学院的课!”语调又恢复到先前的嚣张。“你现在出来一下!”
“不行。”箫小杞果断道,不想再有任何牵扯。
“箫小杞!”暴怒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现在就……”
没再等他说完,箫小杞就打断说:“不好意思,我现在还有其他事,我要挂了!”他暴怒地“*”了一声,箫小杞挂了电话,没有犹豫。
关机,把手机扔进背包里,“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福岛冈没有为先前的等待而有丝毫的不耐烦,他一直安静地坐着,这会见箫小杞讲完电话,也干净利索地点头,从背着的双肩包内拿出手提电脑,然后用软件建立一些草模,当然也包涵了对这个设计不同框架的可能性的进一步尝试,例如使用完全垂直或是向前倾斜的后腿,以及交叉横枨的应用。
“你看。”把手提电脑正面对向箫小杞,福岛冈的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即使交叉横枨是一种低效的结构,但是其唯一的优点可能在于使椅子从正面看上去不是那么的宽。”
好聪明啊,箫小杞由衷感叹,由于这个椅子的灵感来自于侧视图,所以箫小杞对椅子正面的效果的控制一直不是很好,花了很多精力去寻求正面的合适的比例,想不到福岛冈两三下就给理清了。
“福岛君,你是哪个学院的?”一转之前爱答不理的态度,箫小杞双眼发亮,就差整个人趴上桌子。
像是被箫小杞突然散发的热情所惊到,福岛冈愣了一下,才红着脸说:“唔,以后萧小姐要是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
“噢,福岛君,你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哦,我是说,如果我能够在这个课题上得到你的帮助,我发誓,格林小姐一定会给我一个90分的,太谢谢你了。”箫小杞兴高采烈说着,没有注意福岛冈放在桌上有些颤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