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示范后,该姑娘处变不惊,把这份煎蛋继续端给了大胡子叔叔,大胡子叔叔见箫小杞还发呆看着他,还特意把煎蛋朝两人这边摆了一摆,竖起大拇指,露齿笑,道“就是这个!很棒哦!”
这葡萄牙人,还真……
……
下午四点,箫小杞和奥利维尔就坐长途汽车就到了葡萄牙航海的摇篮,萨格雷斯,葡萄牙人说,他们有两个天涯海角,一是西南的圣维森特角,那是葡萄牙的最西南,实际上,也是欧洲的最西南,一艘船在大西洋,沿葡萄牙海岸线而行,到圣维森特角一转弯向东,前面就是西班牙,直布罗陀海峡和地中海了,圣维森特角隔着一片湾,是著名的萨格雷斯,去到那里,就看得见世上第一个航海学校,去到那里,就看得见一片故城,一片石头垒的旧校舍,一些石头排布的世界地图,当然,那是15世纪末,欧洲人想像出来的世界,锈迹斑斑的铁炮在城墙上排开,此外最触目的,便是悬崖峭壁上,垂钓大西洋的当地大叔们。
悬崖上,一群胆大包天的大叔在绝壁垂钓,坐在山崖上,钓钩直落大西洋,恐高症到此会晕眩,他们倒八风不动。
箫小杞和奥利维尔此时正推着自行车上坡,有个大叔,十分地活泛,看见箫小杞,忽然搁下钓竿,整个人跳起来,朝箫小杞大吼一声:“江南style!”
箫小杞吓得整个人一抖,墨镜差点滑下,为了看海,她特意戴了墨镜来,想不到就被认为是韩国人了。
箫小杞忙摆手大喊:“不不,我不是韩国人。”
那大叔很失望,“啊?不是吗?”
“嗯嗯!我是中国人!”箫小杞先用英语说chinese,大叔像是没听懂,又问句“Korean?”。
箫小杞把自己的自行车推奥利维尔那边一推,双手交叉摆出一个大大的叉,用法语说“chine。”
该大叔点头,表示听懂了,然后突然手脚一扬,“嘿——呀!”了一声,摆个李连杰黄飞鸿的造型。
就在方寸绝壁之上,箫小杞都替他胆战心惊,忙伸出手道:“哎大叔,您别掉下去了呀!”
维森特角的旁边,就是恩里克王子设立的,世界上第一个航海学校,1460年,恩里克王子也就在此谢世。
萨格雷斯人说,恩里克王子1460年故世于此,至今雕塑依然,指着东方,葡萄牙人相信,东方有黄金和香料,可恨被奥斯曼人堵住去路;如何绕过非洲去到那里,是大航海时代的终极梦想。
早年,阿拉伯商人很奸诈。他们卖肉桂给欧洲人吃时,编了一片弥天大谎。他们说:阿拉伯有种大鸟,从遥远的地方衔来肉桂树枝,在悬崖上筑巢;阿拉伯商人们遂将大块牛肉放在外头,大鸟见了眼馋,抓起牛肉,带回巢穴,但牛肉太重,巢穴压塌,商人们就可以拣到肉桂枝了……总而言之,肉桂来之不易:必须有神话般的大鸟、聪慧绝伦的商人、硕大香甜的牛肉,才换来这神奇的香料,欧洲人信了,于是听任阿拉伯人漫天开价,然后老老实实,一秤黄金一秤肉桂的贩卖。
这次充满梦想,英雄主义和愚昧无知的远航,进行到六个月,终于达迦马绕过了非洲南端的好望角;第十个月,他们到达印度。1498年5月21日,他们对遇到的印度人说:“我们是来寻找基督徒和香料的!”
所以葡萄牙人对东方,总有着一种幻想。
告别热情的大叔,奥利维尔和箫小杞继续任命地推单车上坡,这次住的旅馆在山上,下山的时候是挺爽的,可是回去的时候就悲剧了。
吹着海风,箫小杞心情很好,“奥利,葡萄牙真不错,我们在这里再呆多阵子吧。”
“真少见你居然会称赞一个国家啊,我以为在你心目中,只有伟大的中国是好国家,我们都生活在水深火热的资本主义社会中呢。”奥利维尔还记恨着那天箫小杞把他内裤全扔了的事,说起话来还是阴阳怪气的。
给你点好脸色你还顺杆爬了?箫小杞哼了一声,梗着脖子道:“最起码比巴黎好,那里的小偷之多,我都不敢相信了。”
奥利维尔弯腰,懒洋洋地把手撑在车头往上推,“你还真以为葡萄牙就没小偷了?哈,葡萄牙比起巴黎,有过而无不及!”
“哈哈哈哈哈哈,你就继续这样自我安慰吧。”箫小杞大笑,她还真不相信葡萄牙的小偷会比巴黎的多,就她目前所看到的葡萄牙人,可比巴黎萌多了。
“敢不敢打赌,真要有小偷怎么办?”见箫小杞不信,奥利维尔提议道。
箫小杞豪迈拍着胸脯,“我真要栽小偷手里了,在我们在葡萄牙的旅程里,我都叫你爸爸!”
……
或许是箫小杞太过地嚣张了,很快,她遭受到了大宇宙的报应,她的钱包再次被偷了,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但这小偷倒有意思,在箫小杞钱包被偷走的那天的下午,旅馆的老板就听见敲门声,开了门,门前放了个塑料袋,里面搁着堆东西,打面上是本护照,老板翻看了看,护照,钥匙交通卡,房卡……细看护照,是箫小杞的。
到黄昏的时候,箫小杞找钱包没找着,正垂头丧气回来了,想着后面的旅程要叫奥利维尔爸爸,想死的心都有了,老板就让她到柜台,掏塑料袋给她看,箫小杞大惊,翻看了一下,发现除了现金和银行卡,其他的东西都在,连袖珍地图都叠得好好的,搁那儿呢。
说起来,葡萄牙的小偷还是很好认,在萨格雷斯呆久了,公车站或者出租车点,经常有店主好心,一边卖给箫小杞三明治和果汁,一边用葡萄牙腔英语悄悄提醒说:“后面有贼。”
箫小杞回头一看,还真好认,就见一个头发油卷,腕戴链子,紧身衣,梗着脖子,身材枯瘦的小混混,脚下七盘八旋的,在箫小杞的身后,一会儿走个人字,一会儿走个一字,箫小杞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他就撤,可是不长记性,过了一会儿,又跟上来了,箫小杞都替他着急了,大哥,换身衣服好不好啊!你这模样,谁不知道你是小偷。
某天黄昏,箫小杞又和奥利维尔分开走了,她抓着地图,在海岸边,左看右看,找路去山上的植物园,便有个拖凉鞋小伙子,在她身后逡巡,萨格雷斯很热,好比欧洲三亚,在九月份更热得天怒人怨,箫小杞穿拖鞋和衬衫走,身上的衣兜少得一目了然。
那小伙子绕着箫小杞盘旋了许久,有一次还特意站近了,瞄她的衣兜,很大胆的用胳膊肘蹭蹭箫小杞的腰,箫小杞直接无语,心想贼哪有技术差成这样的,但也担心他胆子大,不怕被她看出来,不偷了,改明抢,她可不想再倒霉,于是抬头,放大声问他道:“对不起啊先生,植物园在哪儿?”
小伙子愣了愣,像小鸟被猫扑了,小跳几下,飒飒飞走似的,一声不吭,往旁边连蹦了几大步,蹦到一个巷子口。
箫小杞心想,噢,这是才明白自己被发现了?要逃跑了?
箫小杞不再理会,回头看地图,大概想明白了方向,开始走,走了没两步,听见后面啪沓啪沓声响,回头一看,那小伙子跟上来了,手插兜里,拿鞋皮蹭着地,离箫小杞有五六步远,斜着脸,使左颧骨朝箫小杞努着,用英语粗声说:“植物园是吧?两欧!”
该说葡萄牙连小偷都有点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