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小杞继续抽抽噎噎的,想着如果自己再哭得惨烈点,马特拉齐夫人会不会现在立刻去补上刚才落下的那一巴掌。
……可惜的是马特拉齐夫人没有再去找卢卡算账的想法,她认为可怜的萧现在一定不想再面对着卢卡,现在让她赶紧平复下情绪才是最重要的,遂她怒瞪了卢卡一眼,善解人意地把箫小杞扶回屋子里去。
揍他啊!马特拉齐夫人,求你揍他一顿啊!箫小杞在心里嗷嗷直叫。
……
箫小杞坐在床上,裙链已经被重新拉好了,手里握着一杯热巧克力,马特拉齐夫人担忧地坐在一边,轻抚她的手背。
“小可爱,我很抱歉卢卡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我看到你哭了,证明你不是自愿的,我也很震惊卢卡会这样做的……小可爱,我现在应该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好受些?”
箫小杞摇摇头,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没事了马特拉齐夫人,我……”箫小杞死死地咬着嘴唇,身体剧烈地颤抖,“我会没事的。”
马特拉齐夫人还想继续说,忽然就发现了站着门口的卢卡,她脸色一沉,“卢卡,你现在不适宜出现在这里,我等下再和你算账,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马特拉齐夫人一开始教训人就停不住了,滔滔不绝地说着,“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恩佐,他会伤心透的,还有你的姐姐……”
眼见马特拉齐夫人还有要说一个小时的打算,箫小杞不得不打断说:“马特拉齐夫人,能让我和卢卡说一阵子的话吗?”
马特拉齐夫人马上温柔说道:“你确定吗?小可爱。”
“嗯,我没事的马特拉齐夫人。”
“好吧,如果是你希望的。”马特拉齐夫人站起来,走出门口的时候又是警告地瞪着卢卡好一会才离开。
卢卡站在门外,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眼眸里满是懊恼,“我……”
“不用说什么了。”箫小杞打断说,从旁边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这本来是用来付马特拉齐夫人的房费的,她把信封拿起,抬起头,透过泪水以愤怒的目光直视他,挺直背脊说:“这是你陪了我这个多个月来的导游费用,拿去吧,这是你应得的。”
卢卡没有接,“萧。”他低声叫着她的名字。
箫小杞别开脸,把信封放到床头柜,“卢卡,其实你不需要觉得自己很低人一等,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完美的恋爱对象,我不知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但是我希望你忘记今天说的话,然后把我也忘了吧,你不必愧疚,以后你想去大学念书就去念书,想继续在索卡亚玩乐就玩乐,想去泡妞就继续去泡,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卢卡修长的身体无力地靠站在门框,下唇被咬得有一个青紫的印痕,绿色的眼眸也渐渐暗淡。
从现在开始他们就两不相欠了。
第二天,箫小杞就收拾好行李要离开了,在机场候机,航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卢卡陪着箫小杞坐在候机室的椅子上,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他许久未剃的胡茬,苍白的皮肤白的有点恐怖……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卢卡望着窗外的风景,箫小杞看着登机的告示牌。
直到传出去往德国汉堡的乘客开始登机的广播时,箫小杞站起来,提起行李箱,向卢卡微颔首,就想转身离开。
背后传来卢卡痛苦的声音,“自从那天在皮尔诺的派对回来之后,我常常在想‘一个人能拥有这么多的幸福吗?’诸神会不会从天而降,收回我的健康,快乐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有如此想法的我每日都忧心忡忡,惶恐不安……你有一个很出色的英国男朋友,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我能从他的举止看出,他的确受过很好的教育,那个奇怪的亚洲女人,说还有一个德*人钟情于你,而你为了他,也恍惚了好几天……所以我每天都在害怕,害怕这一切某一天都突然消失了……你看,我是对的。”卢卡自嘲一笑,“你走了,全部的全部都要消失不见了,当然,是我搞砸了一切……”
箫小杞呆呆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没有了呼吸,没有了心跳,耳膜无止境地轰轰作响,体内的血液极缓极缓地流淌,仿佛不知该流向何方。
广播再次响起,箫小杞晃了晃脑袋,终究没有回头,走向安检处。
箫小杞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飞机正在飞跃阿尔卑斯雪山的上空,软软的云层里突然出现了刚劲有力的几抹白色,像是云海中的岛屿,云顶打开,在云的上方显出雪山顶,在阳光的笼罩之下,如同天宫一般夺人,箫小杞最后一次看向那片上帝降临的土地。
在索卡亚的日子里,每天清晨,她都会站在窗前,眺望那雾霭缭绕的山谷,在晴日的黎明,白雾会着上一层淡淡的粉色,而当天空其飘满飞自北方的愈多时,翻腾的雾霭则会显得灰蒙蒙的……
她每日都会走过的从索卡亚到城里的小石径,她最喜欢的马里奥蛋糕坊的热乎乎的奶油的蛋糕,她每天都会坐下的在广场的一家咖啡屋……
意大利诗人塞何里·帕维泽的诗歌《夜》就是这样结尾的:
那些沐浴在灿烂阳光下的记忆啊,
在平静如水的日子里,
将会时时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