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脸色顿时一变,用警惕而又疑惑的目光上下扫了我几眼,反问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略一沉吟,便半撒谎的说她是我朋友老婆的闺蜜,以前聚会的时候见过两次面,对她很有好感,只是人家看不上我。后来听说她无缘无故的死了,还被人砍掉了手脚,可警察却迟迟破不了案,现在看来是谁干得已经不言自明,只是希望能知道她的死因,这样也就安心了。
李教授又盯着我看了片刻,似乎没从我的话里看出什么破绽,轻轻哼了一声说,看不出你还是个痴情种子,很好,太好了,你果然是件极品。
他说完转身到我对面的那个展台上抓起一只断手,然后走回来拿它在我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想知道关于她的事?
我见那只手纤细柔美,显然是属于女孩子的,但此刻却苍白冰冷,切口处的骨茬依然清晰可辨,只看得我几欲作呕,只好别开头去勉强点了两下。
李教授突然大笑了起来,过了好半天才停住,脸上充满了得意之色,狞笑道,好吧,既然是你问起来,我就不妨说说,顺便还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能找到艺术至美的秘密,当然仅限于你我两个人知道。
他退后两步,将断手放了回去,然后靠在展台上说,既然你认识这个人,想必也知道她是一名幼儿教师,嗯,很不错的职业,每天跟孩子在一起,人也应该会保持纯真和快乐。有一天,她来学院应聘人体模特,没错,就和你一样。周芷晞,多美的名字啊!记得第一眼看到她时便觉得这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女神,当时就被吸引住了。你不要误会,这纯粹是从美学的角度来讲的,而且我当时还没有领悟艺术至美的真谛。
他顿了顿继续说,后来很简单,我请她到我的工作室来做专职模特,她愉快的答应了。不过,刚开始还有些害羞,后来我渐渐发现她是一个很有艺术细胞的人,只可惜选错了行当,而她也很享受让自己的形象在我指尖下成为艺术品的感觉。
呵呵呵……回想起来,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啊,从每周三次到几乎每天都见面,我们在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塑造令人惊艳的美。日子久了,难免会有些事情发生,我们彼此都没有拒绝对方。哼,不要以为只有你们年轻人才可以风花雪月,男人最重要的不是外表,而是大脑中的智慧,以及用智慧催动双手所创造出的一切,所以我并不感到意外。
可是后来所有的事情都变了,对我来说,爱情就像艺术,是一种对美的追求和感受,而不是困住*和精神的枷锁,然而这个道理她却不明白。于是我们开始出现分歧,甚至争吵,也许普通的人世界就是这样,刻板,庸俗,没有任何的情趣可言。
终于有一天,她来告诉我自己怀孕了,还拿出医院化验报告,逼我马上和她结婚。我当然不会同意,可是她却依依不饶,突然从包里拿出一把刀来,说如果我不答应,她就死在我面前。
我赶紧上去抢夺,嘿嘿,说实话我可不是想救她,当时对我这个女人已经没有任何的爱慕可言,而且开始讨厌了,她的美丽只停留在外表上,对艺术的领悟力也不过是天赋罢了,就本质而言,她仍然是个庸俗的普通人。可是,我之所以要制止,只是不想让她这种人的血弄脏我的作品而已。
就在抢夺的过程中,刀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血立刻便流了出来,我突然发现她那只被鲜血染红的手好美,美极了!嘿嘿嘿……在那一刻我彻底领悟了什么才是艺术至美的真谛,这是上天给我的启示,而我将达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没有人可以超越我!
说到这里,李教授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我道,好了,该说的说完了,关于她是怎么死的,不好意思,我已经忘记了,而且你也应该没兴趣再听了吧。
我望着他,浑身不停地颤抖着,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眼前这个自称已经触摸到艺术顶峰的男人竟然可以亲手杀死深爱自己的女人和尚未出世的孩子,而这时却像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平常事,这样的疯子怎么可能去尊重别人的生命?
就在这时,他突然扑了过来,然后单膝跪地,在我的右手背上亲了一口,接着抬起头来说,小伊,用不了多久,我所有过往的作品都会化作尘泥,而你则不同,这只右手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我不会让它变得像烟花一样短暂。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私人珍藏,嘿嘿嘿……
我见他眼中透出既兴奋又贪婪的光,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叫道,等等,先别动手,我还有一个问题。
李教授瞄了我一眼,有些不耐烦的问,什么?
我胸口起伏,喘着粗气说,我不相信那些死掉的人都是你的专职模特,也不相信这些事情全是你一个人做的,你……你还有没有帮凶?
其实问出这句话后,连我自己都觉得无聊,虽然我明白自己所指的是意思,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是与不是已经无关痛痒,充其量也就是死个明白罢了。
果然,只听李教授说,对不起,你的问题太多了,而且和艺术完全无关,我已经厌倦了,谈话时间到此结束,让我们马上开始伟大的创作吧!
我知道这回他要来真的了,顿时慌了手脚,忍不住声嘶力竭的大叫道,别动手,求求你放我走,我答应你不报警还不行吗,救命,救命啊!
李教授把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冷笑道,你又开始不听话了,作为一件即将成为不朽艺术的素材,你最好乖乖的坐好,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更不要挠乱我的创作灵感,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说着就走到一旁的展台前,伸手拉开下边的柜门。
我清楚的看到里面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排列着各种不同的刀具,甚至还有斧子和锯片,脑子里当即便“嗡”的一下,又叫道,放我走!来人呐,救命,救命!
李教授转头皱眉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他猛得站起身来,从皮围裙的兜里掏出一卷胶带,上前就将我的嘴封住了,然后继续回到柜子前翻找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