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我们什么时候换的马车?”
惊讶出口,再看身旁神清气爽的男人,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不是重伤昏迷了吗?怎么她才睡一会儿,他就又生龙活虎了?!
还是说,他根本没有受伤,又在故弄玄虚的把她当猴儿耍?!
这个混蛋!
穆君逸侧目,迎上她咬牙切齿的模样,忽觉好笑,这小家伙纯属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所有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有时候,他真怀疑她那些伶俐全是瞎猫撞死耗子的侥幸。
一眼看穿了她心底那点儿存货,他倒没再拿乔,也没再戏.弄她,言简意赅地为她解惑:“你已经睡了十天。”
“什么?十天?我又不是死人,怎么会睡那么久!……”
红曦的无心之言,顿时令彼此变了脸色。
穆君逸眉眼深邃,更教人参不透他心中所想。
而满腹忧肠的红曦也没了闲暇去揣测其他,整个人变得惶惶不安。
她一没受伤,二没得病,只是体力透支怎会一睡十天?!
更令她恐慌的是,这么长的睡梦她竟然毫无印象,一个梦境的片段都没留下!
这,太诡异了!
她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猛然又记起,好像自从还魂,每到夜晚入睡她都是这样浑浑噩噩,没有知觉,没有意识。
如此诡谲的现象令红曦心头惊颤,是不是她的身体出了问题?!
如果这样,她能否活到三年?!
能否等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她会不会某天一睡不醒?!
恐惧、惊慌、无措……像看不见的毒蛇缠绕着她,令她窒息,令她惶恐。
再想到如今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全是拜亢真所赐,心中的怨恨更如滔滔江水,一浪高过一浪,强烈的怨念瞬时染红了眸子,周身的气息带着毁天灭地般的煞气充斥在空气里,是惊心的冷。
眼看她即将陷入怨念中走火入魔,车厢内及时地响起男人清润的声音。
“到家了,下车吧!”
轻缓的声线有几分轻描淡写的随意,落在那个情绪强烈的女人耳中,却字字如惊雷,柔缓中透着惊动的震撼,犹如迷途上的钟声,将心神陷入荒芜的女人从迷途中牵引回来。
“穆君逸……”
神魂归位的一瞬,红曦泛红的眼眶里滚落两串晶莹的眼泪,轻喃一声他的名字的同时,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中,像个委屈的小女孩,低低啜泣。
“怎么了?”
穆君逸被红曦突如其来的恐惧怔愣。
没错,是恐惧!
从她簌簌颤抖的身板,他真切的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害怕,那是对前路的迷惘和恐慌!
泪染襟,湿了他的心。
胸口流淌出一股闷闷的感觉,像迷雾交织成的线,一层一层缠绕他的心间,使那份从不动摇的坚定也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隐隐有了动摇。
他知道,她是无辜的!
可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谁又不是无辜的?!
耳畔回荡起撕心裂肺的哭声、眼前浮现出惨绝人寰的血腥,顷刻间,心底刚滋生出的那点心慈手软也随残酷而荡然无存。
他不能心软!
仁慈等于灭亡,要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只能向前走,不能回头。
踩着别人的血肉如何?!
踏着别人的枯骨又如何?!
心肠渐冷渐硬,他唇边的笑意却愈发柔和,双手从怀中捧出她的小脑袋,在她的哭湿的唇角上轻轻吻了吻。
与她额头相抵,暧.昧又风趣的调侃道:“你这是在和爷撒娇么?要是你以后都像现在这样娇滴滴惹人怜爱,爷会更疼你。”
“想得美,谁跟你撒娇,谁要你疼!”
红曦被他促狭的小脸酡红,心里没来由的恐慌也被羞赧冲淡许多,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脸大的家伙推开,起身,率先钻出马车。
“嘁,你这是过河拆桥……”
穆君逸在后面不满的指.控,看着她逃似的小背影,唇边的笑意不觉深了几分,多了几许真意。
他给不了她什么,但他会尽力保她周全。
这,也是他最大的仁慈。
复杂一闪即逝,起身步下马车时,他眼底又是那片惊人的锐亮。
……
“穆君逸,你你你、你家是开妓.院的?!”
穆君逸刚下马车,脚跟还没站稳,就听耳边响起红曦一惊一乍的惊悚。
听了红曦的惊乍,穆君逸没搭言,大门口出来迎接的女人们不乐意了。
其中有个长相甜美,腿脚倒是最利索的,蹭蹭两步跑过来,掐着小蛮腰,一双琉璃大眼上下打量着红曦,小泼妇似的斥骂红曦:“大胆,你是哪儿来的黄毛丫头,竟敢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讳,你好大的胆子。”
红曦瞅着比自己矮一个头、模样玲珑可爱却在跳脚骂人的小女人,噗哧乐了,拿出二流子的语气,大咧咧的跟她扯皮道:“咦,你怎么知道我胆子大?”
一句话引来万箭齐发,嗖嗖嗖,无数女人的眼刀飞射向红曦,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声讨红曦,乱哄哄的场面跟菜市场似的。
“好没教养的丫头!”
“就是,就是,殿下,您可不能轻饶了她!”
“抽她嘴巴,叫她嘴.贱!”
“殿下,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哇,她竟然骂臣妾们是妓.女!呜呜……”
一个委屈,一帮人跟着哭,欢天喜地的迎接场面,一转眼跟发丧似的。
莺莺燕燕们哭得那叫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好像红曦对她们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坏事,一窝蜂似的围着穆君逸请他主持公道。
这哭天抢地的一幕看得红曦汗毛根根倒立,眼见她们跟苍蝇扑蛋似的围着穆君逸东拉西扯,浑身毛骨悚然,实在看不下去了,撇嘴,讽刺道:“我又没抱你们家孩子下井,至于哭的这样夸张么?”
“曦儿!”
见红曦刚回来就结梁子,得罪了一府的女人,穆君逸一个头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