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声叹了一口气道:“但愿吧。马上到府上了,您要不要进去坐一会子?”
王志颖拉起缰绳道:“不必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再去府上拜访。”
凌泽玫坐在马车里强忍住眼泪,她双手绞着方晴给她用的锦帕,帕子上精美的图案都变形了。黄浩通坐在凌泽玫对面一声不吭,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越是委屈越不想解释。
凌泽玫更是气愤,该死的黄浩通,你不给姑奶奶解释解释吗?随即心里更是悲凉,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爱过自己,一切都是自己强求来的。
想到这,凌泽玫又嘤嘤地啜泣起来,不为今日发生的事哭泣,却是为自己一直强人所难一直纠缠别人而感到可怜以及可恨。
这般伤情的凌泽玫是黄浩通没有见过的,在他的印象里凌泽玫可是个流血都不会流泪的主儿,此刻却坐在他对面哭得泪人一样。他原以为,他只会为方晴的哭泣而心痛,哪知面对凌泽玫的哭泣他竟会手足无措。他没想到今日在这样的场合会发生那件事,他自知黄府内部明争暗斗,整个府上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哪里知道竟有人大胆到如此地步在王家闹了这样一个笑话。他从来都是宽和待人,虽不怎么与庶出的兄弟姐妹怎么来往,但从没有害过他们,即使他们在背后放暗箭伤害他,只要不是太严重他都一笑而过。哪里知道反而将那些人惯得出毛病来了。
黄浩通叹了一口气,他本以为文雅只是一般下人,只是凭借自己仅有的几分姿色爬上了他的床,事后他也只是将她作为通房,他已经十六岁了,却只有一个伺候的丫鬟,再增一个却也是不多的。但黄府规矩,通房不能在正妻进门前有孕,故而每每事后黄浩通的奶娘便送给她们汤药,看她们喝完才离开。哪里知道文雅竟然有了身孕,这真是……
黄浩通也不知道该用何词形容,毕竟令她怀孕的人是自己。他原来并不知道文雅是三姨娘的侄女,而他母亲宣氏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去了帝都背面的紫霞山吃斋念佛好些日子,故而三姨娘有机可乘绕过他母亲的眼线将文雅安排在他身边。文雅是个聪明伶俐的,看上去心思单纯人也善良,再加上那些日子他心情烦闷整日思念着不该想念的女子,从而他整日里有些萎靡不振,所以他便将主动送上门的文雅收为通房。只是,他母亲从紫霞山回来后,文雅便在他院子里消失,他满以为文雅攒足银子叫人帮她赎出奴籍成了平民,毕竟那一个来月他赏赐文雅不少东西。但他哪里知道,文雅竟在今日出现,且一出现便在这般重要的场合宣称有了他的骨肉,真是个心机深重的女人!现下黄浩通却是明白,他被三姨娘给算进了!他黄浩通虽善良却不是软弱可欺之辈!
黄浩通从沉重的回忆中惊醒,凌泽玫正一脸怒气地瞪他,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那双明媚动人的双眼此刻又红又肿。
“你哭泣的样子真是丑极了!”黄浩通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开口竟说这样一句话。
凌泽玫一听心里更难受,这个黄浩通竟是这样的人!他到底有没有审美能力啊!竟然说她丑!凌泽玫大怒,“是了,你审美有问题,我自然在你眼里是丑的,那个凄惨卖乖的文雅在你心里才是个美人!你走吧,不要坐在我们睿王府的马车里,免得脏了这地儿。”
黄浩通气结,他道:“你竟然嫌我脏?!”
凌泽玫拿起方晴给的帕子擦干眼泪,一脸厌弃地说道:“难道你不脏吗?什么女人你都睡,你的品味如此独特岂是我能驾驭的,我回去就叫父王解除你我之间的婚约!”
黄浩通一怔,他没听错吧,这个一直火热奔放追求自己的女子此刻说要跟他解除婚约!一时间又想起答应方晴的话,他答应她要好好照顾凌泽玫要给她幸福。他颤抖地问道:“此话当真?”
凌泽玫心里顿时凉了,黄浩通听到自己要与他解除婚约时并没有乞求自己不要那样,也没有煽情地告诉自己他爱的是我不是别人,却是略带惊喜地问道“此话当真”!
凌泽玫仰起头,她怕那不争气的眼泪又往出来流,她梗着嗓子道:“当真!”
那一刻,整个车厢里没一丝声音,只听见外面马蹄哒哒的脚步声,不知不觉间外间下起了大雪,狂暴的冷风刮了过来,华美的门帘被风雪吹开,几片冰凉的雪花粘在凌泽玫那张已经哭得通红的小脸。
黄浩通道:“我告诉你我被算计了你行不行?我告诉你我没有爱过院子里的任何女人你行不行?我告诉你自十四岁以来算上那个文雅我只碰过两个女人你行不行?我知道,所以女人都是善妒的,但我从来没想过不尊重自己将来的妻子,而我也只是有一两个通房而已,我并没打算纳妾。我们黄府内宅已经够乱的了。假使你气不过,你可以想一想赵扬风平素的做派,就连你表姐还不是要忍受勇亲王其他的女人。我只能给你承诺,今后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我终身不纳妾一直以你为尊。其他的,对不住了,身为男人,我有不可更改的缺点。你可以将这些缺点说给你父王听,他也是男人,你可以叫他评评理。我回府后就将文雅这事解决了,文雅也算是给我了个教训,今后我得谨慎仔细些,做人不要太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