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侧的王夫人见了他痴相,并不以为亲儿有何不妥,暗暗捏紧了手心的帕子,只道这女子已到了此般年纪不思修习三从四德好早日寻个夫婿便也罢了,竟还如此不知羞耻出来抛头露面,真真儿地没脸没皮!
且不提此处何等心思流转,宗盛那里倒是颇为快捷。
双指悬于红线上约莫盏茶功夫,又并贾环之前提及的些许细节,太医令便捋着花白须髯道:“女公子这倒并不算甚。无非是心思郁结,一日得解未免刺激过大承受不住,兼之本就是体弱不足的,才落至这步田地。老头子开两副汤药便是,只其中几味药实在难得,非龙须凤翎至亲血不行,老太君还请借一步说话。”
他二人遂出去了,屋里女眷皆细声讨论起来。这最后一味倒还好说,龙须凤翎的,哪处去求?莫不是还真要飞到那九天之上去寻此等传说神物不成?一时倒有人说那林姑娘是铁定没救了的,也有人说指不定倒有贵人相助,瞧着那林妹妹并不是福薄的,众说纷纭,并不一致。
贾环皱了皱眉,眼瞧着黛玉眼里那点光转瞬都没了的,只恨不得拿布团一一堵了这些长舌妇的嘴。
少年眸光冷厉,注意到的却只有唯二两个人,一是他身侧的葛蕈,另一则是时刻留心着他的王熙凤。凤姐儿是何等泼辣的人物,一贯也是和林黛玉好的,当下便狠狠地拍了桌子:“一径胡咧咧什么!再叫我听见甚不吉利的于姐儿痊愈不力的!我必正正反反扇她百个嘴巴子,再割了那孽根子腌菜吃!好叫她嚼舌,倒看你嚼个什么去!”
一时间倒唬的再不敢有半个多言的。那贾宝玉闻听了,只觉心碎得厉害,将将要扑到床前来哭他的林妹妹,葛蕈却不着痕迹地阻住了,柔声道:“想来这位是宝二爷吧。姐们如今闻听不得哭声,还请远着些,若再受了郁气,莫说是师傅,大罗神仙恐也难救。我们一并出去罢,师傅想来还是有法子的,总不好应下了贾大人的请托,却拿不出方子的。也请诸位放宽了心子,我们既来了,总不好砸了招牌回去的。”
王熙凤赶着让她们散了,贾宝玉也被王夫人拉了出去,贾环冷眼瞧着那些避之不及的丫鬟婆子和一步三回头却不知看谁的宝玉,狭长凤目皆是霜凌般的寒意。
“好啦好啦,你也莫摆出这样的脸子,你那姐们哪里病得这样重,师傅不过替你寻一个脱身路罢了。”葛蕈坐在床沿,抚了抚病中女孩儿苍白削瘦的脸颊,和声道,“姑娘也不必沮丧难过,待师傅回来,您的病便要好大半了的。”
贾环自顾自倒了杯茶,勾着嘴角冷笑道:“我哪里不晓得,想必还是赫连在后头出的主意罢。他倒着紧得很,也不怕我去了扬州不愿回来的。”
葛蕈闻言微微一惊,愕然道:“你竟全猜到了?”
贾环偏过头,并不理睬。
“难怪端阳总说你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人物,我竟从不如她看得远。”葛蕈怅然若失地呢喃道。
贾环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还知道你为何迟迟不嫁的缘由呢!一对虚凰假凤,这点子微末心思还要拿出来显摆,端的是没趣。
不过片刻,宗盛便领着失魂落魄的贾母回来了。许也是听了医嘱,并不敢在黛玉面前哭,只细细解释了龙须凤翎乃是皇帝的胡子太后的发丝,便是荣宁二府也求不过来!只得沿用至亲血一味将养着,虽要落下病根,却总比一时病死强。又有那贾母此流毕竟是隔了骨血的,要将黛玉送往扬州,去寻她生父林海,待好些了再回京来。贾环贾琏等陪着上路,并不使她寂寞感伤,路上也可照应,想来周全十分。
黛玉闻毕,眼中喜色如潮。她多年不曾见过林海,想念得厉害,如今竟似有了寄托,果如葛蕈说的,好了三四成按下不表。
至于贾环也一并跟着去,实打实地出人意料,起初连贾母也是不同意的,只道一个庶子去到扬州拜见姑父并不合规矩。若是失了仪态,还要当他京中贾家何等落魄教出此种蠢物呢!
此事却还是贾政出的头,言明贾环如今改了许多,更兼之林海是正儿八经的探花郎出身,与其让宝玉个一心厌恶仕途经济的去丢丑,倒还不如让这庶子去受荫!也毕竟是养在二房的,将来有了出息也可不忘此等大恩大德。
贾母再三思量,又添进了自己的考虑,最终倒是同意了,只在临走前把贾环叫到了房内,好生敲打了一番,又送了百十两散碎银子,使他小心花用,切不可少了面子,换得少年连连冷笑不提。
春二月,贾环贾琏一行人便南下前去扬州。
作者有话要说:跪谢各位看正版的妹纸~我又来了~
会努力更新的~最近感冒神马的==半点动力都没有。。。。给南京的天气跪了嘿。。。
因为是换季,姑娘们也注意身体啊~
=皿=最近看多了好基友熬夜,你们都是好孩纸。。不要随便学,睡眠不足对身体伤害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