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显和的心事被赵老太公说破,脸色微微红,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实话,“实在是惭愧,学生本想试探一下他的底细,却不想,招招都只打到空气。”
“嘿嘿,那小家伙坏得很,老夫都被他涮了,何况是你这种老实人呢?”赵老太公摇着头,叹息说,“厉害啊,短短的传诏时间,居然就有办法让黄清帮他,老夫都做不到啊。”
“不至于吧?”吴显和满脸的不信,赵老太公摇着头说,“老夫此前的一番计较,居然尽付流水,如今只怕又要多费无数心血啊!”
吴显和毕竟也是聪明人,赵老太公对李中易的格外欣赏,态度如此的明显,他再看不出来,那就真成了傻子。
进宫后,黄清领着李中易七弯八拐,来到紫宸殿外。
“你在此处等着,杂家进去禀报。”
黄清低声叮嘱了李中易几句,迈步走到殿前,客气地对守在门前的小宦官说:“麻烦禀报陛下,奴黄清回来缴旨。”
李中易瞥见黄清悄悄地塞了个荷包给那小宦官,不由暗觉好笑。
别看黄清贵为内谒者监,在宫外嚣张无比,到了这里,连看门的小宦官都要主动巴结。
可想而知,官职往往并不能说明一个人的实际地位,距离皇权的中心越近,才拥有更大的影响力。
这小宦官虽然地位很低,但是,他每天都有机会陪伴在孟昶的身旁,只要是存心想害人,进谗言的机会多的是。
既然不可能防贼千日,黄清放低身段与小宦官结交,也就成了理性的选择。
李中易因为上辈子的阅历,非常理解黄清的做法,不敢奢望小宦官帮着通风报信,只求别落井下石就好,这是保平安的良方。
不大的工夫,黄清从殿内出来,小声告诉李中易:“陛下正在研究医书,你先等着吧。”
李中易点点头,说:“黄公放心,我就待在这里,不会乱跑。”
黄清欣赏地看了眼李中易,这小子就是这么懂事,还真没白帮他。
“小黄子,你在这儿磨蹭什么呢?”忽然有人在旁边问。
李中易扭头一看,却见是一个身穿浅绯色官袍,大约四十多岁的宦官,就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
“孩儿见过‘耶耶’,要不是‘耶耶’大力提携,孩儿至今还蹲在外头吃灰呢。”在宫外不可一世的黄清,快步跑到那宦官的跟前,居然当着李中易的面,点头哈腰地卖乖,显得恭顺异常。
李中易知道,在这个时代,耶耶就是爹的另一种俗称。
由此可见,来的这个宦官一定是个权势滔天,令黄清深感畏惧的大宦官。
“小黄子,你混得不赖啊,靠着自己个的真本事,居然一夜之间,就当上了内谒监?”
那大宦官仰面朝天,笑得异常灿烂,可是,李中易却觉,黄清的身子微微直颤,死死地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好了,好了,你重新回到陛下身边,耶耶高兴得很呐,别装得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爷知道你胆子并不小。”大宦官笑容满面的拉住黄清的手,显得异常亲热。
“噗嗵!”黄清居然当场跪到了大宦官的身前,连连磕头,“耶耶息怒,耶耶息怒,孩儿也没料到陛下会赏得这么重……”
李中易是何许人也,他马上意识到,黄清向孟昶献上高丽参,并且获得重赏,其实是瞒着大宦官,私下里操作的勾当。
“好,你很好!”大宦官亲热地拍了拍黄清的肩膀,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等大宦官走远了,黄清站起身子,抬手掸了掸了绿袍上的灰尘,笑着对李中易说:“那是我的干爷,叫刘佐鱼,乃是现任内常侍。”仿佛刚才啥也没有一样。
见李中易有些不解,黄清笑着解释了一番,李中易这才恍然大悟。
后蜀国的整个宫中事务,包括宦官和宫女在内,都归内侍省管辖。内侍省的长官,除了主官内侍监,副主官少监、内侍之外,分管日常事务的就是内常侍,一共有六个。
如果说李中易以前多少有些轻视黄清,如今,亲眼看见黄清的厚黑表演,他暗暗告诫自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既是黄公的长辈,在下失礼了,应该上前拜见才是。”李中易说得很客气,主要是担心黄清露了丑态,心里另有想法。
黄清瞥了眼李中易,眼珠儿转了转,笑道:“以后有机会遇上了,再说吧。”
再说吧,这三个字,隐约透露出黄清对刘佐鱼的不满情绪。
李中易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直接把这一段给略了过去。
“我带你去偏殿等着吧。”黄清总觉得在这里遇见刘佐鱼不是啥好事,索性好人做到底,领着李中易偏殿一侧的厢房。
“小顺子……”黄清站在房门口,冲一个小宦官招手,叫他过来。
“爷,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保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办得妥妥当当。”小顺子摇头摆尾的大献殷勤,谄媚得令人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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