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就是程天宏。
程天宏是程秋亦的父亲,不管她承不承认,至少他们有生理上的血缘关系。
程天宏年轻时风流,在外面有不少女人,活生生气死了程秋亦的母亲,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就领了个比程秋亦大了不到十岁的女人回来,还带了个不足月的儿子。
那年程秋亦才十七岁,正是性子最烈的时候,母亲尸骨未寒程天宏就领着别的女人进门了,她哪里容得了,当场就闹了起来,这件事闹得大,成了c市当时广为流传的一段笑柄,时至今日大街小巷还能听闻别人说上几句当作下饭的谈资。
她闹的程天宏没法子,只能让本家的旁系的叔伯兄弟婶婶妹妹的全部出动,一个两个轮番上阵劝程秋亦,什么你父亲是个男人,男人嘛不过是那点事,什么程家就你一个女儿,香火不能在你父亲这一辈断了。
那时程秋亦尚且年幼,没学会收敛,指着那些叔伯的鼻子破口大骂,“就你们男人是人,女人在你们眼里就是个屁?你们这么熟练,在外头包了几个小老婆?给你们生了多少个大胖小子啊?你们这么瞧不起女人,莫非你们是从男人的屁-眼里生出来的?”
程夫人还在世时对程秋亦管教的严,从小让专门的老师带着学文习武,程秋亦人又知礼,说话永远客客气气,哪里听她嘴里讲出过这样的污言秽语?叔伯们当场脸色就变了,一个两个急着告辞。
程秋亦跟各家小辈比都是最出挑的那一个,可旁人说起她,总是一阵唏嘘。
“程天宏家的女儿叫什么来着?资质是真不错,就是继承整个程家也使得,只可惜是个丫头。”
“做人做到程天宏这份上那才是真风光,只可惜啊,他家没儿子。”
许是外人说的多了,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程天宏愈渐风流,终于闹出了这么个事来。
程秋亦看着这些叔伯的嘴脸,庆幸自己还好不是男人,做男人有什么好,一个两个狼心狗肺,这些人哪个不是家里大老婆管着外头小老婆伺候着的?美其名曰坐享齐人之福。
呸。
后来程秋亦一气之下远走他国,一走就是这么多年。
“程天宏,我当年就说过你女儿早就死了,和你妻子一起埋进了坟墓里,你现在这样有意思吗?”程秋亦拍着桌子喝道,她现在想起当年就觉得可笑。她从前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出了这事才知道他原来也只是怂包一个,不然当年那个被他领进门的女人那么被别人戳着脊梁骨羞辱,他都能一声不吭呢?也不知程天宏是想要那女人还是只想要她怀里的便宜儿子。
“秋亦,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程天宏叹了口气,手比着桌子边道:“那时你才这么高,被老师管得严了就跑到我这里告状,转眼间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程秋亦冷笑,程天宏这副嘴脸,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父女两个父慈子孝呢,真够难看的。
“废话少说,我什么时候能走?”
也不知柳舒晗怎么样了,那姑娘一根筋,恐怕到现在还在电影院门口傻等。程秋亦叹气,自己的手机被搜去了,连打个电话让柳舒晗别等了都做不到。
“秋亦,我老了,程氏需要一个继承人。”
“继承人?”程秋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程氏的继承人是你十年前亲自领回来的,程天宏,莫说我不是你女儿,就算我是,你看清楚了,我是个女人,是你们最瞧不起的女人。你们程氏的家业我高攀不起。”
“博明还太小,他需要有个人帮他。”
程秋亦怒极反笑,程天宏这几年别的本事没有,脸皮倒是练成了铜墙铁壁了,这么无耻的话亏他说得出口。
“我看你想要的不过是那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程秋亦手上捏着程氏的咽喉,就是那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百分之十一不算多,可要知道程氏的股份程天宏只有百分之四十,加上程秋亦的才堪堪能过半数,只要有心人操控一下程氏随时能易主,程天宏这么多心的人哪敢就这么把那百分之十一放在外面悬着。
“程天宏,那百分之十一的股份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就是扔了也不会给你。”
程天宏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书桌对面的程秋亦道:“秋亦,那个叫柳舒晗的姑娘人挺好的,心思单纯,对你也死心塌地。”程天宏毕竟老了,程家的家业迟早要交到他儿子程博明手里,程博明尚且年幼,有程秋亦在他身边帮衬着程天宏才能安心。
程秋亦听到柳舒晗的名字一阵机灵,身体比脑子快,猛的越过书桌揪起程天宏的衣领,手上青筋暴起,眼里全是红血丝:“程天宏,你敢动她一下,大不了我拉着整个程家一起陪葬。”程天宏这辈子已经让她失去了至亲,他怎么敢连她的至爱也不放过。
程天宏任由程秋亦拽着他的衣领发泄怒火,没有愤怒也没有反抗,只是四目相对,程秋亦就觉得自己的心思全被他看穿。到底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人,怎么能不了解她。
程秋亦放开程天宏,头也不回地出了程家的大门。
要说从前程秋亦对程天宏还有点期待,现在她是真的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