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赌赢了,也没有人说几句寒暄的贺词?”他眯起眼睛,百无聊赖,饮尽杯中酒,扫视道:“让谁领取赌注好呢?”
察觉到没安好心的目光扫过来,皇亲国戚们都手忙脚乱的倒酒吃瓜果,一副的很忙没闲空的样子,却如坐针毡,谁也不愿被华宗平提起。
甄丹琦环抱着胳膊,量无人敢在甄太后面前打她,便趾高气扬的给自己找个台阶:“无人愿领就算了。”
既然摆好了台阶,华宗平要不要也顺势而为,免得后果无法收拾?
不!
华宗平拧眉道:“难道他们也跟我一样,见你五官狰狞,怕弄伤了手?”,见甄丹琦的怒气猛得窜起时,他不以为然的望向人群之外的随行侍女,招手唤道:“来。”
侍女趋步上前。
“你来打,”华宗平语重心平的吩咐道:“一定要好好的打,赌注是两个耳光,别因你的失误而重打。”
甄丹琦火冒三丈,“你敢……”
‘啪’的一声,侍女奉命行事,干脆利落。
甄丹琦被重重的打了一个耳光,摔倒在地。打得实在响亮,直震得心惊,令人毛骨悚然。
他竟然真的敢打!
甄璀璨倒吸了口气,迅速的环顾四周,华宗平悠然如常,简直像是没心没肺;人群之外的翟宁连同甄府家奴大惊失色,却忌惮的不敢上前半步;董大美女的眼角眉梢流露出暗暗窃喜,在窃喜什么?再看其它人的目光都错综复杂的投向甄太后。
她慢慢看过去,看到高高在上的甄太后闲适的吃着红枣干,眼睛一刻也没离开鞠,十分的专注,好像是完全不知道眼皮底下发生了什么。
“二小姐!二小姐!”丫鬟们齐声冲着甄太后喊,喊声很大,大的惊人,把四面八方的人全惊动了,齐刷刷的瞧过来,就连鞠城里蹴鞠的公子们也闻声驻步张望。
甄丹琦被打懵了,刚被扶站稳,‘啪’,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丝毫不拖泥带水。
第一个耳光打得皇亲国戚们震惊,第二个耳光打得名门世家们震惊了。满席之上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片哗然。没多久,甄二小姐被华宗平打耳光的事,瞬间传开了。
甄璀璨悄无声息的轻轻挪了一步,漫不经心的瞧向甄太后,她捕捉到一丝厌烦的神情,那丝厌烦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并不约而同的翘首以盼后事时渐盛,随即,变成毫不掩饰的憎恶,当甄丹琦再次被丫鬟们扶起来,一声羞愤无助的“祖姑母”唤起时,憎恶已不见,被众人看在眼里的,是神色如平常般深远,揣测不出丝毫的情绪。
“祖姑母,华……六殿下指使侍女作乱,引起惊扰骚动,实在猖狂。”甄丹琦先发制人,双颊上各有清晰的掌印,眼睛里透着精明的凶光,相信祖姑母一定会严惩华宗平!祖姑母最宠溺她了,从她刚出生时便如此。
不愧是出身权贵,说的话真是有模有样。甄璀璨隐隐一笑,却发现华宗平没有任何要回应的样子,只是迎风而立,一副特立独行本性难移的洒脱。
华宗平的兄弟姐妹们均惶恐不安,方才那耳光打得是舒服极了,此时有种祸到临头的同情悲怜之态。甄璀璨不禁感慨,自古历朝历代,皇子们为了皇位明争暗斗,在当朝截然不同,想必他们最大的追求是寿终正寝。
四面安静,皆等着甄太后表态。
这时,忽有女子站起,正色的道:“丹琦妹妹说的是,六殿下如此大动干戈,显然目中无人。”
甄璀璨偏头瞧瞧,能把‘丹琦妹妹’称呼得如此亲切,又勇于风雨同舟,应该是李府之人。看她的年龄,应是甄夫人李氏的侄女,她父亲是一品大臣大理寺卿,她祖父是二品大臣吏部尚书。
华宗平用余光扫过去,只见二皇子的神色骤然黯淡,唇角的肌肉紧崩,目光艰难的自李大小姐姣好的芳容上移开,整个人像是被什么破碎的东西笼罩着。
外命妇李夫人接道:“六殿下是贪杯,多饮了几壶酒?”
顷刻间,在李氏母女举起的大旗之下,席面上的声讨此起彼伏,皆是愤愤不平六殿下兴风作浪胆大妄为挑惹事端。声讨越来越激烈,变成了谴责,六殿下的行为被上升到为人之玩世不恭心怀叵测,过市招摇,有侮华国之体面,坏了大家观赛的兴致。
这阵势真够壮观的,俨然已经忽略了事情的缘由,个个慷慨激昂,恨不得彻底把华宗平打倒在地,再用力的踩进棺材里。
甄璀璨揉了揉鼻子,可见甄府和李府的势力之广,华宗平轻而易举的激怒了半个朝堂的达官贵人,剩下的半朝达官贵人中,也没一个人替华宗平说一句话的。
真是……人缘差到一定境界了。
被矛头所指的华宗平正无聊的托着腮饮酒,充耳不闻美眷们的众口铄金,他把花生一粒一粒的摆在桌上,随意的摆着各种图案。四周嘈杂、造作、太无耻,而他闲适、宁静、点尘不惊。
“不得喧哗。”一声冰冷的喝声压下,是甄太后身侧的宫女安禾。
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都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甄太后,等着她的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