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微手中的花瓶拼到一半的时候,杨辰他们回来了。
阿盈看他俩脸色有点不对劲儿,忙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杨辰示意她避开一下向微,拉她走得远了些,说:“段启安不在那里了。”
“什么意思?”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我们昨晚明明把他埋在那里的,可是现在,什么也没有。”
这个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了,简直让人后背发凉。
“他没死?还是有人把他的尸体带走了?”
“都有可能。”
“那现在……”她看向向微,这才发现她一直都在看着他们,这番对话,应该已经被她听到了。
“我去自首。”向微平静地开口,她说完就继续粘合着手中的花瓶。
一旁的小川急声劝道:“微微姐,你千万不要去,你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情并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去白白断送了自己?”
“我不想连累你们。”
“那老顾呢?你就不为他考虑了吗?”杨辰说道。
一个不经意,锋利的瓷片割破了她的手指,鲜红的血液马上从她白皙的皮肤之下渗透出来。
向微看着伤口处涌出越来越多的血液,她说:“离我远一点,也是为了他好。”
阿盈转过身去,再也克制不住地哭了出来。
……
所有人都没有同意向微的这个想法,她不管不顾,只是耐心地把花瓶拼好。
当着个花瓶完整地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即使瓶身布满了蜿蜒的裂痕和胶水印,向微的眼神中还是洋溢出了喜悦。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捧起来,可是脆弱的花瓶即刻再次四分五裂,碎片散落在她的脚下。
向微低着头,看了一会儿,又蹲下身子准备伸手去捡。
阿盈及时拉住了她,说:“向微,碎了就是碎了,回不去原来的样子了。”
她喃喃道:“回不去原来的样子了……”
“对了,我要去警察局,我杀了人,我要去自首。”她边说着边往门外走去,阿盈死死地拉住她,说:“向微!不准去!”
她猛地甩开阿盈,大叫道:“怕死就别碰我!”
阿盈目光哀切地看着她,又轻声道:“向微,你是我的朋友,是顾青山的爱人,还是你爸爸妈妈的女儿……大家都需要你,求你了……别去。”
向微蓦地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深深地看向阿盈。
良久,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把话咽了回去。
她只是说:“我该怎么办?”
“去缅甸吧,向微,趁一切都还没发生,你去缅甸吧。”
……
当天下午,向微坐上了飞往缅甸的飞机。
到达曼德勒后,顺利地办理了落地签证,来时太匆忙,此刻她站在机场外,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异国他乡,单影形只,她从未来过缅甸,对这个国家的语言更是一窍不通。在附近兜兜转转,后来终于遇到了一个勉强会一点中文的黑车司机,一波三折的,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向微终于找到了她爸爸的住处。
向微爸爸住在一栋二层的小别墅里,这样的房子在国内只能算是普通,但在缅甸这个地方,几乎就是豪宅。
向微来时已经把所有事情通过电话告诉爸爸了,到了家门口,向微突然不敢进去了。
现在的她,连自己都想远离,她不知道多年未见的爸爸和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会怎么看待她。
就在向微正犹豫着的时候,身体猛地被人抱了个满怀,向微惊叫着,想要推开这个人。
随后,她看清,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个女孩子,皮肤呈现着健康的小麦色,个子比她矮了一头,长得很漂亮,尤其是她那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最是吸引人。
向微不习惯和人太过亲密,她挣开了女孩的怀抱。当向微看到这个女孩时,她就已经猜到她是谁了。
果然,女孩爽朗地笑着,说:“姐姐,你来了!”
“妙妙丹?”向微从脑中搜寻出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妹妹的名字。
女孩连连点头,说:“是啊,我叫妙妙丹!姐,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她拉着向微走进家里,冲着屋内大声喊:“爸,我姐来了!”随后又用缅甸语喊了一句什么,应该也是同样的意思,只不过是说给她的妈妈听的。
向微随着妙妙丹走进了室内,房子内部的装修很中式风格,沙发是红木的,茶几上摆放着紫砂壶,墙壁的正中央还挂了一把巨大的红色扇子。
向微记得她小时候的时候,家里也挂着这么一把相似的扇子。
她看着这把扇子微微出了会儿神,这时,她的爸爸戴国腾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老了很多,但精神很好,神情还是多年前那般的严肃。
向微看着他,竟然有点不敢相认。
毕竟十几年过去了,物是人非,谁知道他变了没变?谁会知道当初爱你的人现在还爱不爱你?
向微看了他一会儿,终于轻声开了口:“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