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苦情思。”
我微微一怔,伸手紧紧的握住她冰冷的指尖,“遁真王爷可知道?竟会允许有人如此害你?”
她抬起眼睑,淡淡一笑,那笑轻柔的似有若无,仿佛不过是一瞬的恍惚,“这毒是我自己下的。”她目光流转,静静的落在我的脸上,“王爷乃是世上难得一见的英雄。他是科克塞草原上展翅翱翔的雄鹰,是草原上最骁勇善战的天狼。像他这样的英雄不该被埋没,不容那些卑鄙小人欺辱。我只是帮了王爷一下小忙。亲手剥夺了自己身为母亲的权利,去陷害了王爷的一个劲敌。苦情思是科克塞的禁忌,越是王室越是不能容忍它的存在。”
我悲悯的看着她,用力的握了握她冰冷的指尖。可是不管我如何想要给她些许温暖。她的手指依然是那么的冰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她的手指是那么的纤细,好像在稍微用些力气,便会被生生折断。就这样毁在了我的手里。
我莫名了忽然害怕起来,不知不觉的松了手上的力道。她突然有些慌乱的伸手来抓我。两只手微微轻颤的,紧紧的将我的手握在手中。
“别走。”她眼神灼灼的凝视着我,一滴泪悄无声息的顺着眼角轻轻的滑落,“你很像我的姐姐。每次生病,姐姐都会这样陪我的床前,握着我的手。如果她还活着……可惜,在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的整个家族,都被人毁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这个仇我不能不报,哪怕是用我这条命。”
“所以你又给自己下了另外一种毒?明天,或者后天,是不是就会有人查到线索。就会有人发现,是陪同王爷来的另外一位王妃趁你酒醉给你下了毒。到时不管遁真王爷是否相信,为了修复两国眼下岌岌可危的关系,也会将错就错给那个人一个处置。”
她愣愣的看着我,眼神变幻莫测。
我怜惜的理了理她额前的一缕乱发,慈爱的凝视着她,“朵拉,你错了。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不是再为家族报仇,而是将自己的家族彻底的毁灭。你活着,你的家族便还在。一旦你死了,你的家族便会彻底的消失,连个姓氏都不复存在。”
“姓氏?”
“是,一个家族的延续,除了血脉,便是姓氏。难道你真的那么忍心,要让自己的姓氏永远在科克塞部的历史上消失吗?就算眼下你报了仇,你能够保证那个人的家族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受创,从而彻底的覆灭吗?”我松开朵拉的手,坐直了身子,疏离道,“朵拉王妃刚刚的梦话,我从未听过。入秋天寒,还望朵拉王妃保重身子。这伤害症,早些好才是。”
我徐徐起身,微微福了一礼,加重语气说了句,“保重!”便转身径直走出了大帐。带着萧萧和司徒腾空,向着自己的大帐走去。
走到僻静处,顿了顿。司徒腾空忙上前,紧随在我的身侧。我压低声音,询问道,“朵拉可是中了苦情思?”
他笃定的点了点头,脸色凝重道,“苦情思已是旧毒。眼下中的却是一种科克塞部巫族独有的毒药,有些像蛊,却又不完全相同。”
“可有解除之法?”
“下毒的人应当会有解药。如果不用解药,有一人还可以解此毒。”
我微微磕首,不再多言。我知道司徒腾空口中的那个人是指吴伦。如果不用解药,他也定有法子能够解去这毒。可是我又为何要如此做呢?
这件事最终不会牵连到齐国的身上。说到底不过是遁真王爷的家事。更何况这是朵拉自己的选择,不管是生,是死,她都有自己的理由。有着她自己的衡量。
这其中的一切,又岂是我这么一个外人能够熟知了解的。我又有什么权利去帮她做出选择决定。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凉薄自私的人,只是在守护着自己的守护。没有力气去悲悯,也没有能力去悲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