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棠妖沉下心思,开始思量起来,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插手,将北棠叶杀掉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思量许久,最后北棠妖的目光落在了国丈和其他三国身上。
如果是国丈所为,那就意味着国丈府在密谋什么,而北棠叶应该不会是皇后的儿子。
另一种则是东陵,南昭亦或者是西齐三国之中某一国的动作,想要在自己刚刚登基之际,打破北燕的宁静,激起内乱,瓦解北燕。
“去查探一下其他三国有什么动静,派人监视住北棠雪的动作。”北棠妖缓缓开口。
黑斧应声离去,北棠妖转身坐在了桌子上,单手支撑着下颌,静静思索着。
依照他来看,国丈府动手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当初皇后对太子的情愫不似假的,那么应该是其他三国为了阻止自己坐稳皇位而发起的动作。
西齐势弱,可能性最小。
东陵老皇帝偏爱北棠海,极有可能想要暗中动手,推翻自己扶植北棠海为帝,亦或者是南昭郝连城在暗中操控,郝连城野心极大,此前几次动手,想必他察觉出了端倪,如今杀掉北棠叶,想要令内政混乱,令自己帝位动摇。
如此一来,东陵和南昭的可能性最大。
北棠妖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头,果然是站的越高,所面对的东西便越复杂,人心就越难测。
清冽的目光顺着窗外看向那成片的火树银花,心头轻道,挽挽,不要让我失望,你说过你信我的。
夜幕一点点降临,火红色的线迹浮荡在远山,夹杂着黑灰色,仿佛在演绎着一场离别。
整个皇宫之中戒备森严,穿着银色铠甲的侍卫手中拿着长枪或者刀剑,成队的来回巡视着。
宫女太监都步履匆匆,纷纷低着头不敢高声,一个个眼神中都带着惊慌和不安。
明亮的火把几乎连成了光线,将黑暗之中的北燕皇宫映照的金碧辉煌,清冽的华清池里倒映着一座座华美的宫殿,偶尔飘荡在池水上的叶子,打着转,沉沉浮浮,像是命运。
虞挽歌坐在漆黑潮湿的牢房之中,静静的闭着双眸。
也许这一次,输了便是功亏一篑,便是一无所有,可是纵然明知面前是陷阱,她却也总想跳下去试一试,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个陷阱。
曾经郝连城所做的一切都在记忆里淡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记忆一点点被这个男人填满,本以为抛弃情爱,就能化身为一柄复仇的利刃,操控着一切。
可是怎样也没想到,这一盘棋,下的如此艰难,棋子跳出棋盘,再不受她的掌控。
虞挽歌闭上眸子靠在墙壁上,一点点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明日一早,便会真相大白,她信他,信他长久以来的死生不离,信他长久的陪伴不弃。
微风拂过,吹皱了秋水,也吹皱了皇宫的宁静,夜幕降临之下,黑夜仿佛一块巨大的乌云,紧紧压在整座皇宫之上,让人窒息的几乎难以喘息。
漆黑的夜空中绽开一道明亮的蓝紫色火焰,在空中炸开后是一把弓箭的形状。
神龙宗的一名老者有些讶异道:“是弓形信号。”
其余几人闻声望去,只见空中起先只有手掌大小的蓝紫色弯弓,一点点变大,炸裂开后,变得巨大,横亘在夜空许久,如果仔细看去,则会发现这弯弓之上盘旋着一条细小的金色蛟龙,许久后才渐渐消逝。
“这是....”头发花白的老者眸子里闪过一抹震惊。
其余几名老者也纷纷对视起来,震惊不已。
与此同时,北燕皇宫再次迎来了一场风暴。
十余名朝臣面色沉重,眸子之中带着某种决绝,衣冠整齐,纷纷觐见。
穿行的宫人,交替的侍卫之间也有些暗流涌动,气氛莫名的诡异着。
‘轰!’
一道惊雷炸开,银白色的光团从远处的山头翻滚而至,一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北棠妖扫视着面前有些诡异的大臣,没由来的有些烦躁不安。
大雨突至,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连夜造访,是巧合,还是另有所谋?
北棠海一身黑色的铠甲,宛若天神,任由雨水的冲洗,带着无数士兵站在帝都城门之下。
雨水冲洗着他坚毅的脸庞,一双黝黑的眸子比黑夜还要深沉,城楼上的侍卫看着那一望无边的黑压压的士兵,双腿不由得发软,踉跄着掉头跑了回去。
一名副将上前一步高声道:“打开城门,四殿下不会伤害你们!”
没多久,守城的将领就走上了城楼,看着黑压压的士兵没有惧意,目光扫过北棠海,抬手道:“开城门!”
不少人纷纷犹豫道:“将军..这..这怕是不妥啊..陛下若是追究起来..”
将领没有开口,素日里一向温和的将领,抽出佩刀,便抹了那人的脖子!
其余的人纷纷惊恐不已,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大手一挥,城门被打开。
苍镰冒着大雨快步冲入妖瞳殿:“主子,北棠海率兵攻城,如今已经进入帝都!”
北棠妖眼中闪过一抹冷意:“立即将挽挽转移,调派云国公的十万兵马平叛,派遣慕礼指挥宫内兵马做好防御。”
“是!”苍镰转身离去。
北棠妖看着面前的数名大臣,只觉得自己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当即不再听他们说些什么,甩袖就向外走去,不行,他必须要见到挽挽才能安心。
就在北棠妖绕过桌案,想要离开的时候,数名大臣却纷纷上前拦住他的去路:“陛下稍安勿躁,贺州水患一事陛下尚未给出答复,无数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北棠妖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些挡住自己去路的大臣。
苏公公也有些压抑:“你们好大的胆子!”
“事情紧急,臣等只是忧心国事,还望陛下早下决断。”另一名大臣垂首道,却将北棠妖的去路堵的死死的,根本走不出去。
“哦?依照全大人的意思,朕今日若是不给出个答复,就不能离开这妖瞳殿了?”北棠妖的声音泛着冷意,像是淬了毒一般。
被唤作全大人的人却没有半点退让,若是仔细看他的眸子,便会发现里面有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来人!将这些人给朕拿下!”乾元殿外涌进来一队侍卫。
可就在这些侍卫打算动手之时,再生变故。
这些相处了几十年的侍卫,竟然瞬间反目。
刚刚还是举杯相谈的兄弟,此刻却已经拔刀相向,侍卫之中有数人忽然动手,动手的对象不是旁人,正是其他侍卫。
北棠妖也惊在了那里,这一幕实在来的太过震惊,他怎么也想想不到这些人会突然反目,也想象不到自己近殿的侍卫之中竟然会藏有这么多别人的人。
再看去,这些侍卫的眼中带着同那些朝臣一般的视死如归,有着同他们一样的决绝和无畏,一个个像是没有感情的工具,又像是在坚持着什么信念的勇气。
苏公公吓的不轻,看着那厮杀的两人,捂住嘴...那两人他是知道的..一个叫刘胜,一个叫王威武,是过命的交情,刘胜曾经为王威武挡过致命的一刀,两人是十多年的交情,可此刻,对王威武拔刀相向的正是刘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苏公公惊恐不已。
北棠妖的心头也越来越沉,事情似乎开始不受自己的掌控了。
绕过大臣,北棠妖头也不回的就要走出去,数名大臣却再次将他拦下:“陛下...”
北棠妖红了眼,挽挽,这些可是你的手笔?挽挽,难道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拔出一把长刀,对着面前指着面前的大臣:“滚,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而就在此时,天牢一处也正发生着惊变。
镇守天牢的侍卫之中也有不少人纷纷拔刀,在背后对着昔日的同伴痛下杀手。
偶尔还有端着托盘的宫婢,或者是躬身行走的小太监,猛然从袖口中抽出匕首,狠狠刺向镇守的侍卫。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天牢的防线瞬间被撕裂和打破,慕礼的大军一直驻扎在皇宫,发现叛乱的消息立刻组织反击。
可就在拖延的一瞬,却已经足够北棠海率领大军从城门长驱直入,驶入皇宫!
一瞬间,永安门,昌合门,东西南北四个门,纷纷涌入大队兵马!
雷声越来越大,翻滚而来的闪电将黑夜映照的恍如白夜!
“杀啊!!!”喊杀声彻底打破了夜的宁静,人潮汹涌,士兵们一个个举刀相向!
转瞬,地面上的雨水被染红,冲洗着长长的宫路。
北棠海提着一把长刀,身后跟着数名副将,没有理会面前的厮杀,一路冲向天牢的方向,带着开疆辟土之势,带着有去无回的决绝,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蝶舞一身红衣被雨水冲透,发丝粘黏在脸上,小小的脸蛋微红,提着一并短剑却紧紧跟随在北棠海身后,一年多的奔波,让这个女子越发成熟,在黑夜中像是一只飞舞的蝴蝶。
地上的雨水一滴滴砸落,溅起的水花四溢,飞溅在男子纯黑的短靴上。
天牢中的虞挽歌蹙起了眉头,隐约间好似听到了外面的厮杀之声,心头有些不安,难道这期间出了什么差错?
轰隆隆的雷声掩盖了一切,厮杀不断,虞挽歌睁开眸子,坐在监牢的门旁,看着大门的方向。
厮杀声越来越大,离她越来越近,一切,仿佛一触即发!
‘轰!’一声巨响,天牢的门被人打开。
一身黑色铠甲的北棠海满眼坚毅,大步走了进来,凌厉的眸子扫过每一座监牢,蝶舞带人搜寻了另一条通道。
终于,一阵风风火火的搜查之后,蝶舞站在了原地,一手拿着短刀,侧头看向坐在监牢门旁的虞挽歌,一双眸子有些发红,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抿起唇,一言不发,抬手开始砍起牢门上的枷锁!
‘哐啷’一声,枷锁断裂,蝶舞居高临下的看着虞挽歌,她甚至能感受到她发丝上的雨水一点点滴落在她身上,带着秋夜的微凉。
“走!”蝶舞对着虞挽歌冷声道。
虞挽歌抬起眸子,看向突然闯进来的蝶舞,心头一点点沉了下来,难道这其中真的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为什么她明明告诉小盛子静观其变,按兵不动,可北棠海却会带人冲入天牢!
就在这时,北棠海也走了进来,满身雨水滴滴答答的,顺着铠甲滑落。
一双漆黑的靴子被雨水打湿,出现在虞挽歌视线。
虞挽歌抬起头来,看向北棠海,他的眼中满是焦急,漆黑的像是墨色,棱角分明,脸上还有两道淡去的擦痕,健硕的胸膛在黑色铠甲的包裹下,踏实而可靠。
可这一刻,他出现在这天牢之中,却像是一团光焰,雨水浇不灭,大风吹不灭,在黑暗中发散出浓烈的光芒,宛若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看着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蝶舞心头酸涩,冷声道:“还走不走了!”
“我带你离开这。”北棠海伸出一只有些粗糙的大手。
虞挽歌看向那只近在眼前的手掌,手掌上有着厚厚的茧子,可以看出是常年行军作战所至,掌心有着些许水迹,纹路清晰干净。
虞挽歌垂下眸子,并未伸手:“我不走。”
北棠海一僵,蝶舞却是怒冲上前,蹲在虞挽歌面前,手中的短刀放在地面:“你说什么!”
虞挽歌沉声开口道:“我不走。”
蝶舞一手捏住虞挽歌的肩头,疯了般的嘶吼道:“你知道不知道外面多少人因你而死!你知不知道他这一路赶来,爬雪山,过沼泽,淌过冰冷的河水才躲过北棠妖的眼线!才带着几万人马赶至帝都!”
虞挽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所有人都是因她而死么?又是因她而死么!
看着虞挽歌沉默不语,蝶舞气的简直要疯掉,拉起虞挽歌的手道:“不行!你必须跟她走!他今日之举已经成了叛党成了逆贼!你怎么可以不跟他走,怎么可以不跟他走!”
“蝶舞!”北棠海沉声道,拿住蝶舞抓着虞挽歌的手。
蝶舞含泪看着北棠海,重重的甩开手,转身走到了门外,背对着两人,泪流满面。
“为什么不走?”北棠海平静的开口。
虞挽歌垂下眸子:“突然后悔了。”
北棠海僵硬的站在那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没有说出口,只是那双闪亮的眸子有些黯淡。
虞挽歌心中苦涩,想必是那只瓷碗因为意外,碎了。
若他知道所努力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一个巧合,所有的厮杀不过都是机缘巧合下的一个错误,该是何等心情。
看向远处打开的天牢大门,外面厮杀不断,虞挽歌心中苍凉,因为一只碎掉的瓷碗,多少无辜性命丧生,这罪孽由谁来背?
这一场机缘巧合下,阴差阳错下发生的杀戮,到底是天意如此,还是冥冥之中一切早有注定!
事情虽非她所愿,亦非她主导,可却终究因她而起,也罢也罢,她背负的债从来就不少,就将这罪孽一一算在她身上,生虽一副残破身躯,可偏生铜皮铁骨,再痛也忍得,不怕这风刀来的更猛烈。
北棠海喉头有些哽咽,轻声道:“已经决定好了么?”
虞挽歌垂眸道:“你快些离开吧,叛贼的罪名罪行不轻。”
就在这时,一身金橘色宫装的鱼儿收起一把折纸伞,出现在监牢的角落,看向虞挽歌轻笑道:“只怕你不走也不行了。”
虞挽歌抬眸看向这个极具野心的女子,没有开口。
“你跟北棠妖是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的!”鱼儿圆圆的眼睛里闪过晶亮的光,带着难掩的兴奋。
----
昨个咳嗽的厉害,头也痛的厉害,木有更,跪求原谅~
又要过节了,没有跟爷表白过的妹纸要自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