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夫没有再跨行当拉人,因为他似乎明白这是个徒劳的行为:“为什么?给我个理由,如果说之前你回到国内是因为没有途径接触到军医,现在你能够在这个领域大展拳脚,为什么还要却捣鼓那个什么装修设计,你觉得那会有前途么?”
巴克也稍微坐正一点,收起膝盖上的文献资料:“一定要有前途么?一定要有奋斗目标和发展方向么?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别人,回馈社会,协助国家,做个逍遥派,享受生活,享受自己的爱好就不可以么?”
周山夫毕竟是大拿,更是过来者:“刚从战地上返回,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有这样迫切的平静生活想法是很正常的,但你也明白这很可能只是你暂时的想法,人活在这个社会上,就得按照这个社会的规则去进行,我再醉心于军医科研领域的,也逃脱不了家庭环境的影响,这个社会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就算你有这个能力,你的家人、爱人总不能割舍吧?”
跟这样的内行说起来,巴克觉得还是要好交流得多:“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我才选择装修设计这样一个爱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许能把这件事做到养家糊口,我就知足了。”
周山夫确实慈祥很多,苦口婆心:“你擅长军医工作,我又能提供这样的平台,还能把小莉给带回家来,为什么不能皆大欢喜呢?”
巴克摇头:“我已经非常厌倦那种在血肉模糊中扒拉血管筋脉的高强度作业,更不想继续承受漠然送走一个个生命的感觉,我想正常一点,感受美好的东西,国安也找我谈过,希望我回到战场上,被我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我不想去干那些刺杀、爆破、狙击之类的工作了,如果我还在为你这样的事情效力,就无法脱离那种生活,你也不想你的孙女找个男朋友长年累月在国外执勤吧?”
周山夫被这个理由打动了,长叹一声:“看得出来,你有自己的思维模式,生死之后的事情看得很明白,这一点我非常认同,我更想小莉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也算是我这个做爷爷的一点补偿。”
巴克笑笑:“她很好,积极乐观,有点倔强,有种……我说不出来,吸引我的特质就是她对生活的热情和向往,这原本是我缺乏的。”
周山夫先笑,满意的笑,然后突然面色一改:“你不会只是利用她来治疗你的心理创伤吧?”
巴克居然点头:“也许有这个成分,所以我很小心,尽量避免不伤害她,我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对她的好感是来自于多巴胺的自然分泌,还是对她身上那种干净简单生活的向往,感情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你也无法完全辨别你现在对她们母女俩是纯粹的补偿心理,又或者作为长辈的慈爱,还是完全因为你自己的孤独需要亲人?对不对?”
周山夫怔怔的看着巴克,似乎在辨别年轻人眼中的真伪,又似乎在传递自己心态的诚恳,慢慢松开端坐在椅子上的肩膀,放松下去,老人特有的衰弱不可避免的出现在肢体语言上,好一会儿才开口:“周元海,四年前叛国……他的母亲思恋成疾,情绪上难以相信,加上高血压和心脏病,已经走了三年,你觉得我还有多少心理承受能力?”
人人都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