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二少也去了蜀州？”
江萧然笑了笑，“这丫头摔了腿，一个人没办法，打电话向我求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顾总还有问题吗？”
他这么一问，顾西泽倒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了。
但顾西泽从来也不是个被动的人，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那么刺眼，他有心刺激一下杜薇薇，便道：“说来也巧了，你们猜我刚刚在医院大门口看到了什么？”
不等两人发问，顾西泽自己把答案说了，“周卓玉……”
“卓玉？他也来医院了？”杜薇薇愣了一下。
江萧然握紧了她的手，只听顾西泽轻笑道：“你这样说也对，周卓玉此刻的确在这家医院，但我看到的不是周卓玉本人，而是他的奶奶，老人家年岁大了，有点受不住，哭晕过去了！”
“我……我怎么听不明白？”杜薇薇道。
江萧然不忍看到杜薇薇一直被顾西泽逗着玩，直接开口道：“周卓玉出车祸死了！”
杜薇薇猛的瞪大了眼睛，眼前一阵发晕，脸色苍白，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你……你说什么？卓玉怎么了？谁……谁谁出车祸……死了？”
“看来江二少也知道消息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医院门口吵吵闹闹的，还以为是什么医闹！真是可惜了周公子，和他一起吃过饭，人不错，挺斯文的一个男孩子，据说还是个学霸！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听说尸体还在冰库冻着，已经不成了人形，那该是有多惨……”
“顾总，够了！”江萧然声音冷酷的说了一句。
顾西泽闭上嘴，还惋惜的长叹了一口气。
江萧然见杜薇薇一副丢了魂的模样，担心的拍了拍她的脸，“薇薇——”
杜薇薇愣了愣，掀开被子就要下牀。
“你干什么？”江萧然阻止了她。
“去看卓玉！”
“你腿伤成这样子，怎么去看？”
“跳着去看，爬着去看！”杜薇薇嗓音尖利起来，猛的甩开了江萧然的胳膊，“我不要你管我！”
江萧然把她摁在牀上，不让她乱踢，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万一再伤了腿，就麻烦了。
“薇薇，别耍小孩子脾气！一会儿要打针了！”
“打什么针？我又没死！我要去看卓玉，我不信你们说的！我要亲眼看到他——”
“薇薇！”江萧然两手摁着她的胳膊，目光深沉而镇定的望着她，让她动弹不了半分。
杜薇薇还想再挣扎，可是一看到他的眼睛，整个人顿时泄了气，呜呜的哭了起来，声音压抑而痛苦，“怎么可能呢？卓玉那家伙在我走之前还活蹦乱跳的，说要好好陪他女朋友，怎么就会出车祸了呢？”
顾西泽说了该说的，看着二人暖昧的姿势，觉得继续呆下去也没意思。
站起来道：“妖精，节哀！换个角度，他先前那样对你，一切都是他的报应，为他哭一场，掉几颗眼泪，也算仁至义尽了！你先养着腿，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杜薇薇像是没有听到，没有理他。
江萧然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
顾西泽开门走了出去，脸立刻黑了下来。
小八还捧着那束红艳艳的玫瑰，“顾总，这花……”
“扔了！”
扔了？小八愣了愣，一大早赶去买的最好的，每一朵都是精挑细选的，居然要扔了？
顾西泽说罢已经往前走了，小八挠了挠脑袋，只好把花丢到垃圾筒里，快步跟了上去。
路上，有个电话打进来，顾西泽接了。
“顾总，那个小李说他快撑不住了，警察隔一个小时就要盘问他一次，让他把车祸当时的情形描述一遍，他还说今天有个记者也采访他，拿话套他，他说再这样下去，会被逼疯的！“
“砍他女儿的一根手指，告诉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就让他女儿下地狱！”
“……是！”
电话挂了，顾西泽脸上的戾气还没消。
小八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家老板一眼，不明白老板从昨天就很好的心情，怎么突然就变糟糕了！
似乎从出了病房之后，心情就糟糕了，这糟糕的还不是一丁半点，病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病房内，顾西泽走了之后，杜薇薇就开始打电话。
也不知道她拨给了谁，电话一通，那边就炸开了。
“杜薇薇，你到底跑哪儿去了！电话一直打不通！还以为你也出事了呢！把人都急死了，问叔叔阿姨，他们也说不知道！卓玉的事你知道了吧？”
“卓玉他……”
“唉！也该卓玉倒霉，对方是个大卡车，避都避不过，他和他女朋友双双毙命！你现在在哪里？”
“医院！”
“你也在医院？”
杜薇薇无声流着眼泪，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对方显然也是吓了一跳，说过一会来看她。
挂断电话之后，杜薇薇两眼望着天花板，满脸无神，一直在掉眼泪。
江萧然坐在一边，从一边的纸巾盒里抽出纸巾，她的眼泪一出来，他就赶紧给她擦眼泪，不一会的时间，旁边已经丢了一堆被泪水打湿的纸巾。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担心你！”
杜薇薇两手蒙上了脸，难过的不能自抑，边哭边说，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江萧然听。
“卓玉比我小一岁，我们从小就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他喜欢跟在我屁~股后边，一边追我一边喊薇薇姐，我也的确是把他当成我的亲弟弟一样在照顾，小时候不知道帮他打了多少次架，而每次我做错事，我爸要棍子抽我时，都是卓玉帮我顶下来，把错都揽在他自己的身上！”
“他不是学霸，他爱玩，爱吃，娇气，还喜欢瞎讲究，可是他也温柔，善良，是个热心肠，这样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就在前不久，他还充当我的男朋友，帮我摆脱相亲的麻烦呢！”
江萧然拿开她的手，帮她擦去蓄在眼眶的眼泪，“警方那边的调查，出事的时候，他和他女朋友正打算去看电影，两人有说有笑，你别听顾西泽瞎说，他和他女友去的时候，并没有特别难过！”
随着他的解释，杜薇薇再次哭了起来，“这么说，他连留恋一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我还是想去看看他！”过了一会，杜薇薇睁开眼睛说道。
江萧然点了点头，“好，我背你过去！”
打了电话，联系好医院这边的负责人之后，江萧然给杜薇薇披了一件厚衣服，然后把她背了起来，下了电梯。
一路上走来，有不少人好奇的望着他们，换作平时，杜薇薇会兴奋半天，可是此刻，她却没有半点心情，甚至不知道有人在打量她跟他。
冰库内阴森森的，到处是白色的烟雾，冷的瘆人，杜薇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萧然托着她往背上抬了抬，“要不要紧？”
“我没事！”
看护人员走到一处冰柜前，上面有一个编号，确认了编号之后，打开了抽屉。
一向胆大的杜薇薇此刻却像是没了胆子，在冰柜打开的那一刹，她猛的把头埋在了江萧然的颈间，紧紧闭上了眼睛。
江萧然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把她放了下来。
“想要看，就快一点，这里太冷，不能久呆！”
杜薇薇这才从他胸膛前移开，小心的用余光瞟了一眼。
一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杜薇薇忍不住，再次泪如雨下。
周卓玉躺在窄窄的冰柜里，脸上冻成了青白色，头发上面也全是白白的霜，表情看起来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这一睡，就再也醒不来。
杜薇薇伸手想去摸摸他，手指哆嗦着，却怎么也放不下去。
“周卓玉，你这个大蠢货，你……你……你怎么一直就是这么笨……”
杜薇薇泣不成声，江萧然叹了口气，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往外走。
杜薇薇不想离开，不停喊着周卓玉的名字，不停的骂他……
江萧然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了，不哭了！认识你这么久，就没见你哭的这么难看过，你哭的样子真的挺丑的，以后还是不哭了罢！”
“你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江萧然默了默，突然道：“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
“你胡说什么？”杜薇薇瞪圆了眼睛，厉声喝道。
江萧然笑了笑，“打个比方而已！”
“不可以打这样的比方，任何时候都不可以！”
“好，不打这样的比方！我错了！”
杜薇薇瞪着他，眼泪还挂在眼角，周围都是凝结的冷气，让她视线一阵模糊，明明就在眼前，却看不清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