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肯定这个传递消息的人就是席书礼,仔细辨别席书礼这一句话,王鹏觉得里面包含的信息量是巨大的。
潘广年不是个良善之辈,至少他比王鹏下得了狠心,在得知与他自己的不利消息后,立刻就展开了自救,自救活动是直通天水的,他是想通过自救,同时打王鹏一篙让他落水。
而省里对东江一直理而不清的乱象有了新想法,包括潘荣芳似乎也对王鹏失去了耐心,派陈江飞来东江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江飞的到来,无论对王鹏还是潘广年都不是一个福音,尤其是王鹏。
作为曾经的长风制药集团董事长,陈江飞这名国企领导在长风制药走上污染大户的风口浪尖后,调离企业回到宁城计委,并于半年后调往省城天水,几经辗转,已官至省纪委监察厅副厅长。
对于陈江飞的一路高升,王鹏内心充满了无奈。
省委的常委们对于陈江飞与潘、王二人之间那点不能放到面上的心结,是再清楚不过的,却还是让陈江飞来东江,就说明常委们现在对两个人都不信任,他们需要一个不会受他们任何一人影响的人来东江,展开一系列的调查。
在管国光提醒王鹏要在工作中互相配合后,王鹏已经充分意识到,他对薛平、许延松**窝案的调查,尽管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但还是割疼了不少人的神经,他要想在仕途继续走下去,就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做出一些妥协。
这段时间,他这么做了,也正是基于这种尴尬的情况,他才没有直接向省里汇报潘广年的事,希望给潘广年一个机会,也给他自己一点呼吸的空间、时间。
然而,他还是漏算了潘广年的反应,漏算了一个做过亏心事、想要扭转局面之人会出现的反应。
这些信息中唯一可以让王鹏欣慰的,就是席书礼传递消息的这个行为,昭示着这位省委第一秘书对他这个东江市的市长还没有完全失去信心,又或者说,席书礼至少在目前还认为王鹏应该有后着可以自救。
以席书礼与王鹏的关系来说,那不过是一种对各自地位、身份的认同关系,在特定的环境与情形之下,这种认同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席书礼这个通风报信的行为,也是一种赌博,他应该是在赌王鹏的未来,也在赌潘荣芳对王鹏真正的态度。
那么,这种赌博,也恰恰向王鹏传递了一种信息,一种来自潘荣芳态度的信息。
想到这里,王鹏终于抬起双手搓了搓脸,又松了松筋骨后,拿起手机拨了丰凯的电话,“你在哪里?我们见一面。”
“旧城的凯撒城。”丰凯说,“在哪里见?”
“来新城的金港茶楼吧。”王鹏说。
“二十分钟到。”丰凯简洁地说完时间就搁了电话。
陈子风把傅国华是杀害张明丽的凶手一事告诉王鹏后,王鹏就让丰凯暗中仔细调查一下傅国华的全部背景,以及董天放与傅国华的全部关系。
不管陈江飞来东江会有哪些动作,王鹏觉得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即使最后的决定权在省里,他也必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否则他不相信自己能够置身事外。
丰凯踩着点走进包厢,坐下喝了一杯茶后,将一个文件袋推到了王鹏跟前,“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了。”
王鹏接过文件袋,抽出里面的资料,仔细看起来。
丰凯手里转着茶杯,眼睛盯着王鹏因为低头而整个呈现在他眼前的黑,“董天放在越南战场救过傅国华的命,一直以来,傅国华都说他这条命是董天放给的,董天放什么时候要,他就什么时候还。从这一点上,不难理解他为什么绝口不出卖董天放。”
“难道他没有弱点?”王鹏头也不抬地问。
丰凯转茶杯的手停了下来,“就算有,你也狠不了心利用这点吧?”
王鹏一愣,从那叠资料里抬起头打量着丰凯,“什么意思?”
丰凯指了指他手里的资料,“第47页,有关于他性格与弱点的分析。”
王鹏重新低下头,翻到丰凯说的47页,那上面赫然写着,傅国华有一个儿子,从小就有自闭症倾向,前妻就是因此与他离婚跟别的男人跑了,这些年董天放一直将傅国华父子留在自己家中,但董天放出事后,由于傅国华是孤儿,他又被抓,现在孩子只能被寄放在福利院。
“有点明白了吧?”丰凯说,“对于傅国华来说,董天放不仅仅是救命恩人,更是他的亲人。孩子有可能是他的弱点,但谁忍心利用孩子来逼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