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淡淡看着刘思涵,其实来的路上,我没想到这一茬,我只惦记着拿回手机,怕林阳联系不上我,但是方才,我想起被监禁之前刘思涵曾经有话跟我说被我打断。倒不是我不想听她解释,而是我怕听见残忍的答案从她嘴里说出来。
朋友的背叛和陷害,比敌人的折磨更叫人痛苦百倍。
刘思涵错愕地看着我,美丽的眸子里有晶莹的泪水,她睫毛很长,这么楚楚动人地看着我,换做是男人,应该有几分动心吧。
“我看你也没有勇气说,那就不要说了,我也不想知道。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说。
“你不追究?”刘思涵秀眉微蹙,哽咽地说,“小唯,你会原谅我?”
我笑了笑,道,“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谈何原谅,你不要瞎想了。”
“对不起。”刘思涵垂眸,吸了吸鼻子说,“当时我被-------”
“你别说。”我打断了刘思涵的话,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很难受,“以后我不问你,你也不要再提起。”
“小唯------”
“什么都别说了,我有事,先走,回头再联系,你照顾好自己。”我看了她一眼,立即转身了。倘若再慢一秒钟,我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我走了两步,顿住叫,酸涩的味道在鼻尖作祟,我吸了吸鼻子,背对着刘思涵说,“思涵,我们是朋友,凡事多为朋友考虑。出事的时候,你该想到有我在,而不是先自保。以后,你一定要记得有我这个朋友在。”
说完我就跑了,急匆匆下楼,一步都没有停留。
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想。但作为朋友,这就是我处理这件事最好的方式。
水清无鱼,人察无徒。谁也不会跟谁过一辈子,有些事情埋在心里就好了。
今天阳光很好。
离开刘思涵的住处后,差不多十二点半,我赶紧坐车往警察局去,到的时候,何律师的车也刚到,我同他招呼,他客气地叫我杨小姐,然后一同进了审讯室。
他提交了材料,然后问询了警察的调查进度,警察拿了文件来给我签字,不咸不淡的口气问我,“你动作倒是很快,怎么知道她一定说真话了?”
我盯着警察,面不改色地说,“是她做的,我当然肯定。”
警察冷哼道,“她身上不少伤,跟你有关系吧?杨小唯同学,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她自愿自首?故意伤人,也是犯法的!”
犀利的双眼盯着我,吃定了周琪的自首跟我有关系,我刚想承认是我伤的她,但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可何律师挡在我前面,道,“警察同志,我的当事人对这件事并不知情,是我通知她来的。如果案情调查结束了,请还我当事人的人身自由,并为之前的五天拘留进行赔偿。此外,那位作伪证胡乱指认我的当事人纵火的齐瑶,请按照想管法律法规进行处罚,并向我的当事人道歉。”
何律师言辞凿凿,句句戳中重点,让警察无话可说,表示一定会按照程序走,不会偏袒任何一个有罪的人。
我合上文件扔给他,“那最好不过。”
离开审讯室后,我们在走廊上碰到齐瑶的父母,光鲜亮丽的两个人,在走廊上等着我。一改那天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态度,笑眯眯地上前来拉我的手,我一把甩开了,冷脸说,“别动手动脚。”
齐瑶的妈妈赔笑脸说,“同学,是我们误会你了,你看,你和齐瑶是同班同学,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必要把关系搞得太僵了吧?这件事咱们私下解决可以吗?你放心,阿姨不会亏待你的!你这样的好孩子,阿姨误会你,真是抱歉了!”
“私了?怎么了?”我冷哼说,“阿姨,事情水落石出,难道您不应该让齐瑶来跟我道歉吗?做人最基本的礼貌呢?她没告诉你,是我把她从火场里背出来的么?”
齐瑶的妈妈脸色尴尬,笑呵呵说,“咱们先出去说,出去说。”
说着,她就上来拉我胳膊,我甩开她,不屑地说,“阿姨,我自己会走。”
尔后,齐瑶妈妈跟着我和何律师出门,齐瑶爸爸被警察留下有事。到了门口,齐瑶妈妈从名贵的坤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笑容可掬地道,“阿姨误会你了,那天还在医院对你态度不好,真是抱歉,这点钱你拿着,过年了,买几件新衣服,买点好吃的,那几天,你在里面受苦了,我们一家人都很过意不去。”
我不接,她的手悬在半空中特别尴尬,干笑着把钱塞到我怀里,“你就拿着吧,别不好意思!我听苏老师说,你是第一名,以后多跟齐瑶玩玩,你成绩好,我让齐瑶跟你学习学习!”
“阿姨,你好像搞错了,道歉的方式,不是这样。”我把信封塞回齐瑶妈妈手里,面无表情地说,“您家教好,该叫齐瑶亲自来跟我道歉。这件事我们没什么好商量的,齐瑶诬陷我,我的律师会按着程序走。说到底,这场火虽然不是齐瑶放的,但和她也脱不了干系,您还是拿着这钱,想想怎么找关系保她吧!”
齐瑶妈妈脸色顿时黯淡了,看了一眼我身边的何律师,何律师面带微笑,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齐瑶妈妈,道,“您好,具体的事宜等我和我的当事人商量好后,会跟您联系,敝姓何。”
我非常满意齐瑶妈妈现在懵逼的表情,那天在医院里的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现在都被我碾成了渣渣。我通过何律师说,“我们走吧。”
刚踏出一步,齐瑶妈妈立马变了脸,冷声问我,“杨同学,这件事,是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你一定要抓住我们家瑶瑶不放?”
“您搞搞清楚,是谁抓着我不放?”我看着她的手,鲜红的蔻丹,夺人眼球。
齐瑶妈妈悻悻地缩开手,平缓了呼吸,换上衣服傲然的姿态道,“你和周琪的恩怨凭什么牵扯到瑶瑶身上!我告诉你,我刚才对你客气是礼貌,你要是得理不饶人想把这件事闹大,那咱们就走着瞧,看到最后谁赢!”
我最讨厌别人这样威胁我,尤其是她自己理亏还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凭什么?难道说句对不起就那么难?说好的教养呢?
“哦,那看来您也是准备好了上法庭对簿公堂的准备,既然如此,法庭见吧。”我淡然地盯着面前的贵妇,毫无畏惧地说,“我什么都没有,输得起。”
齐瑶妈妈脸都黑了。
说完,我转身走了,何律师快步跟上来,一边笑一边问我,“杨小姐,你准备上法庭?”
我看着何律师的笑,也忍不住笑了,说,“您都看明白了还问我,这种人自以为是,口口声声喊着教养和道德,结果呢。我就是吓吓她,挫挫她的锐气,凭什么这么趾高气昂的,我见不惯。您等着看吧,不出一天,她还会来找我。不给我好好道歉,那就再说咯。”
何律师扬眉道,“顾先生倒是一点没猜错,你这个性格,不得了。”
“嗯?顾先生?”我疑惑地看着何律师,“顾先生说什么了?”
何律师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立即摆手道,“你听错了,我说顾先生已经为您安排好了,后续的事情都交给我吧,你安心回家,我让司机送你。”
“别,不要。”
“怎么了?”
“送我去车站就好,我家在农村,你来来去去麻烦,没必要。”其实是,这么好的车子去我家,太打眼了,不知道多少人会流言蜚语不断。
何律师是聪明人,也没再坚持,让我上车,说送我去车站。
车子没开出去多久,何律师接了个电话,恭恭敬敬地应答道,“先生。”
我耳朵立即竖起来,只听见何律师说,“是,已经处理好了,后续可能还需要两天。”
“是,我明白。”
说了两句,何律师把电话递给我,“顾先生的电话。”
他对我笑,仿若知道我在偷听似的,我撇撇嘴,接过电话,“喂。”
“文渊会帮你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再离开,后续的事情你无需担心。”电话里的人说。
他的语气就像一个大家长,我捅了篓子,他来帮我擦屁股的。莫名其妙的,我对他的防备一下子就减退了,竟然乖巧地回答,“知道了,谢谢您。”
“懂事就好。不过,我教你一个生存的道理。”他顿了顿,语气仍然温柔,但是多了一丝狠绝在里头,我几乎能幻想此时他的表情,沉着的双眼,阴鸷地看着前方,薄唇紧抿,目光如炬,“以后不想被人欺负,你就得学会心狠,你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若是被人泼了冷水,记住,要烧开了浇回去。否则,下一次你再被设计,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
混黑社会的张骏也只是我告诉我,要么不被欺负,要么就反攻回去。
而顾先生,却让我学会心狠手辣,他所说的冷水烧开了浇回去,就是让我学着十倍百倍地奉还给对我下手的人。
忽如一阵寒风刮过,我后背寒毛直竖。
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叔对侄儿的女朋友该说的话。
我没有误会。
我沉浸在震惊里不知所措,对方似乎猜透了我现在的状态,轻笑了两声,随即道,“杨小唯,记住,我叫顾承中。”
顾承中。
我在脑海中念叨这个名字时,电话忽然挂断了,残留下嘟嘟嘟的声音。
我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和那一串号码。
顾承中。
何律师将我送到车站后,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是顾先生给我的,我打开一看,是一叠钞票,我顿时笑了,把信封还给何律师,“何律师,请您帮我还给顾先生,这个,我不能要,他已经帮了我很多,大恩不言谢,再见。”
“哎,杨小姐-------”
我转身对何律师笑,“何律师,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我们这里土里土气的,比不上上海大城市,您叫我小姐小姐的,特别奇怪。谢谢您,再见。”
何律师耸耸肩,笑道,“好吧,小唯,再见。”
两个小时后,我回到家里。
我的忽然出现,把张秀春吓得半死,当时她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身上就裹了条浴巾,胸部挺大的,挤在一起很深的沟,除了平素露出来的脖子很黑,她其他地方的皮肤还算白净。
看到我站在厨房里,她吓得手里的盆儿哐当地掉在地上,大惊失色,“你、你怎么回来了!”张秀春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两只眼睛瞪得跟王八似的,惊慌地看着我,“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看到我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吓到啦?”我扬眉冷笑说。
张秀春慌张地看着我,舌头捋不直,说话结结巴巴的,“你是怎么出来的?”
没等我回应,卧室里忽然有人说话,“什么东西摔啦?”
张秀春脸都绿了,望着房门的方向,我走上前踹了地上的不锈钢水盆,哐当一声,“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呵!又把野男人往家里带!”
“没有!你别乱说!”张秀春矢口否认,但是已经晚了,她来不及去关门,穿着一条裤衩的周昌明大摇大摆走出卧室,还挠着头发说,“你摔啥了,这么大--------”
周昌明顿时石化了,王八眼一瞪,指着我道,“这小娼妇怎么回来了!”
“婊-子配狗,你俩真行!”我冷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贱人在一起如胶似漆,不知道背地里干了多少苟且的事儿。
周昌明瞪我一眼,但是想起先前的事儿,不敢轻举妄动,张秀春机灵些,喝周昌明一声,“还不去把衣服穿上!”
边说着,她自己也往卧室那边蹿,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胳膊上还有水,滑溜溜的,她一甩手就往下滑,我只好抓住浴巾,扯着她不许动,“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撞见你们的丑事,有什么好躲的!”
“小娼妇,松开!你爸都死了,老娘找男人天经地义!你少多管闲事!”张秀春反手要扇我,我躲了一下,扯着她头发往后拽,“你还要不要脸!你找谁不行,偏偏勾搭人家有老婆的!”
“你懂个屁!你情我愿,你管得着吗!有种你去地下把你爹挖出来揍我!”张秀春呸了一声,横眉怒目,“她家老婆都不敢吭声,你算他妈的老几!”
“真不要脸!”虽然这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但听见张秀春这么不要脸的话,我还是忍不住心寒,怒气冲上头,拽着她头发将她摔在地上,这时周昌明要上前来帮忙制服我,抡起胳膊往我脸上一巴掌,我被他打得往后退了两步,扶住灶台才没倒下。
我瞪着他,心想,就这样,对,就这样。
“死丫头!上次的账,老子跟你一起算了!”周昌明冲上来抓着我预备把我往水缸里摁,我挣扎了两下,对他冷笑了下,他愣了愣,但随即又发狠。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呵斥,“你在干什么!”
周昌明扭头一看站在门口的人,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