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都十多年了,他怎么还留着那些照片?
难道当年他被判刑入狱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要找我报仇?
我闭上眼睛靠在盖聂怀里,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这么多人关心我,与我同进退,我不能退缩。
那些想要打败我的,最后都只能使我变得更强大。
耳畔传来盖聂低沉的声音:“待会儿要是紧张,你就告诉记者,这个问题请我丈夫来回答。所有搞不定的,你都交给我,懂吗?”
我点点头:“等这件事结束了,咱们出去旅游吧?”
“嗯,正好三哥打算在普罗旺斯求婚,咱们过去凑热闹去。”
到了盖氏,就看见门口黑压压的全是记者,盖聂对我伸出手:“盖太太,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深深吸口气,把手交给他,跟着他下车。
我们朝着人群走去,那些记者就像是蜜蜂见了花朵似的,蜂拥过来,很快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
“江小姐,你今天召开布会的内容是什么,说清楚当年的事吗?”
“江小姐,请你说一说,当年那件事,你究竟是被猥琐,还是被强、奸?”
“江小姐,王林生潜逃在外,你有什么打算?”
阿彪带着一群人把记者架开,反正我们是早就约定过不到时间不会说一个字,于是盖聂快带着我往里走。
电话就在这时候响起来,我看了一眼,突然想起来,今天所有人都来了,除了……
我妈。
我接起来,喂了一声,我妈就问我:“你还要召开布会,小殊不是替你澄清过了?”
我冷笑:“妈,她是她,我是我,别把我们混为一谈。当年那件事,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资格来跟我谈什么感同身受。”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倔呢?小殊就是怕你被狗仔围堵,才替你召开布会,她也是为了你好,你连一句谢谢都不说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这样?”
“那我多谢她的好意,可惜我不需要。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永远不可能把她当我的姐妹。”
我妈一下子有点生气:“江别忆,你在介怀什么,介怀我收她做干女儿是吗?介怀这一个月以来我没来看你是吗?”
是啊,她还知道,这一个月,她都没来看过我。
“您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再见。”
盖聂看了看我,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也只是揽紧我,带着我进会议大厅。
布会正式开始,盖氏言人宣读一份文件,关于盖氏决定追究造谣者法律责任的文件,承诺会追责到底。
接下来,话筒转到了我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盖聂提前做过准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些记者倒也给面子,虽然闪光灯一直闪,但是他们并没有打断我。
原本以为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件事对我而言会很困难,可是当我开口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现其实也没有那么困难。
盖聂说得对,困住我的,并不是马江那个畜生,也不是那些梦魇一般的过去,而是我心里的恶魔。
我开始讲述整件事情的经过,十多年后以一个成人的眼光,再回去看待孩童时期所遭受过的不公正待遇。
我越说越平静,虽然也有眼泪,但是都是无声地流,并不影响我的陈述。
“我曾经想过死,第一次看见门缝里的刀片的时候,我冲动得只想去死。可是我不敢,我怕疼,我怕我的死并不能让坏人绳之以法。后来我就习惯了,当那些人再给我老鼠药安眠药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可以帮助我自杀的东西,我也能坦然面对。对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来说,能在那种情况下提出来要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真的很勇敢。可是上访之路漫漫无期,那个坏蛋还在逍遥法外,他还在想方设法接近更多天真无邪的姑娘,利用美食和洋娃娃去蛊惑她们,让她们心甘情愿跟着他进房间。我清晰地记得,奶奶经常在半夜接到威胁电话,劝她放弃上访,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们走在路上,会有人拿石头砸我们,拿烂鸡蛋烂番茄丢我们,骂我们不要脸,骂我是臭婊子……你们能想象吗,骂我那些人丢我那些人,都是被那个混蛋欺负过的。她们本来是受害者,可是她们帮着施害者来对付我……”
底下有几个女记者已经开始抹眼泪,其中一个举手提问:“江小姐,你当时一定很煎熬吧?”
我笑了笑,下意识就去看盖聂:“嗯,不过我还是挺过来了。后来,我爸给我找了心理医生,慢慢地,我就忘记了那些事。我原本以为,不会有任何人和事,来破坏我美满幸福的生活。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晚了一步。”
“请问江小姐,网络上那些关于你的负面新闻,都是谣言么?”
我不点头不摇头:“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你们都是有智慧的人,分辨的清孰是孰非。”
“王林生这么做,是不是记恨你当年告他猥亵儿童致使他入狱?”
“王林生现在潜逃在外,你还不害怕他再回来报复你?”
我看了看盖聂,缓缓道:“我相信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相信邪不胜正。我也想告诉那些伤害过我或者试图想要伤害我的人,我比你们想象的坚强。王林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同样的,那些造谣者,不管你们是出于看好戏的心态,还是受人指使,都请你们自重。”
不只是谁先鼓掌,很快下面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我松口气,这也算大功告成了吧?
盖聂走过来,轻轻抱住我:“盖太太今天表现真好。”
我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谢谢老公。”
就在这时候,会议室里响起各种不同的短信提示声。
有人点开了手机,然后惊叫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