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人,笑得很开心。
她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照片。
……
郊区墓园。
墓碑一座座,远远望去,鳞次栉比。
秦桑一手提着一个袋子,另外一手捧着一束花,独自一个人踩在石板路穿过那些墓碑往前走去,周围是空旷而荒凉的一片,恰巧今天天气是阴天,这种地方更是显得冷清瘆人。
秦有天的墓和秦桑母亲的连在一起,早在她母亲过世的时候,秦有天就给自己定好了死后的归处。
秦桑穿了一身的黑色,冷风刮过,掀动了她的裙袂,冷意蚀骨,她站在两座墓碑前,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徐徐蹲下身来,把那一束花放在她母亲的墓前,又将袋子里准备好的东西一一摆放在秦有天的墓前。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所以秦桑对她的记忆不多,小时候仅存的那么一点,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开始模糊,每次看到她的照片,都有种久别重逢的陌生感,没有太多的感触。
“爸爸,你在那边见到妈妈了吧?你一定很开心吧。”
秦桑很少会想起母亲,对于母亲的事情,大多数都是从秦有天口中听来的,她每年都会来扫墓,倒是秦有天,身体没有出现问题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来给看看。
即使有陶思然这个私生女的存在,秦桑也坚信,她爸爸是深爱着她妈妈,不然不会在她死后那么多年,身边都不曾有任何的女人。
“今天是你的生日,收到妈妈的礼物了吗?”秦桑说着,忽然笑了笑,盯着她母亲那张年轻漂亮的照片,“妈妈,你走了那么久,会不会不记得爸爸的生日了?”
“没关系,我现在来告诉你了,你记得给爸爸多做一些好吃的,他以前天天跟我夸你的手艺好,还抱怨我这个闺女没有得到你的真传是一大遗憾。”
秦桑点好香,“对了,爸爸,生日快乐。”
忽然间,想起了当初离开在外四年,即便是秦有天生日,她也不曾回来,仅仅是寄一份礼物,打一通电话,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心安理得地觉得自己已经尽到一个女儿该尽的责任。
因为她的漠不关心,所以秦有天病倒了,她也毫不知情,等被告知的时候,他的生命,却已将要走完。
即便如此,她依旧没能深刻意识到他随时会离开,没能在他最后的时间里陪他度过最后的日子。
这些,是遗憾,也是后悔。
读者冰冷的墓碑,秦桑叨叨絮絮说了很多很多,说道最后,她的喉咙有些干涩生疼,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
“爸,你不用担心我和小扬,我现在过得很好,也会照顾好小扬的,你和妈妈,都可以安心了。”
鼻子忽然有点酸,眼睛也变得涩涩的,从前,父亲为她撑起一片天空,让她自由地飞,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和伤害,他都会成为她最可靠最温暖的依赖和归宿,她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可怕。
现在他不在了,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只能自己藏着忍着,再也没人会帮她出气,再也没有……
“爸爸,我想你……好想你……”想起这段时间受到的那些委屈,秦桑忽然就趴在墓前,嘤嘤地哭出了声音,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冷风还在刮在,秦桑坐在地上,哭声融化在寒风里。
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道颀长的身影站立着,他看着她孤单形只的背影,听着她伤心的哭声,一颗心脏,隐隐的有些疼。
想要上前将她抱住,又怕惊扰了她的情绪,只能远远地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
十一月依始,港城迎来一个寒潮,温度骤降,距离跟周旭尧的协议结束时间,还有一个半月。
这天晚上,秦桑和周旭尧相顾无言地默默地吃着晚饭。
没有应酬的时候,周旭尧都会回来吃饭,从日常上看来,两人似乎跟之前没太多的变化,仅仅只是少了交流,一个多月以来,秦桑渐渐地也适应了这种相敬如宾的生活,日子过得十分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些着凉,这几天秦桑的胃口不是很好,吃了没几口,她就搁下了碗筷,“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周旭尧皱着眉头看着她碗里基本没动过的米饭,淡声问道,“身体不舒服吗?”
餐厅里的灯光柔和,照得男人的脸部轮廓也少了几分冷色,秦桑抬眸看了看她,低低说道,“没有。”
“你这几天都吃很少,如果不舒服,就让医生过来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桑觉得他最近态度变得有些微妙,不似前些时候那么冷冰冰的,缓和了许多,也没有刻意为难她,甚至这几天因为疲倦,她拒绝了他的亲近,他也没有生气。
是又要玩什么新把戏吗?
“不用了,就是胃不是很舒服而已,我吃点胃药就好了。”
周旭尧安静地坐在椅子上,脸上的没有什么情绪,唯独一双眼睛黑得像是蘸了墨,盯着秦桑莫名心慌。
须臾,他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桑桑,你生理期多久没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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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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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绍庭洗完澡,上身裸着,下身依旧是套着长裤,下楼看见周旭尧半躺在沙发上,不由得蹙眉,“你这么还不回房?”
周旭尧挑眉,淡淡道,“这儿是我家,我在哪在哪,你有意见?”
有意见,很不爽。
温绍庭冷笑,讽刺起来不遗余力,“该不会是秦桑赶你出来了吧?”
“……”周旭尧脸色黑了黑,漫不经心道,“你信不信我先把你撵出去?”
“恼羞成怒。”
陈眠从餐厅里走出来,就看见了客厅的两个男人,一个坐着慵懒致命,一个站着姿态清贵。
其实温绍庭那样的装扮有点不雅,毕竟这里不是自己家,可他自在得很,长腿随意站在客厅中央,头顶的水晶灯将客厅照得亮如白昼,他麦色的肌肤肌理分明,看上去依旧是那一派冷贵的模样。
有外人在场,对着他这个样子,陈眠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
温绍庭余光里瞥见陈眠的身影,转身朝她迈开步伐,“好了吗?我饿了。”
陈眠点头,“好了,”顿了顿礼貌性地问了一声坐在客厅里的周旭尧,“周公子要不要吃面?”
周旭尧勾唇,“好啊。”事实上他一点也不饿,不过他此时撑死也想吃。
温绍庭眉梢微拧,凉眸扫去,“你不是吃过晚饭了?”
周旭尧起身,“我又饿了。”
“饿了自己做或者叫保姆做,再不济,你有本事就让你的女人做,别指使我的女人,”温绍庭慢条斯理地说道,“她只煮了我的,没有你的份。”
“放心吧,我有多煮,够吃的。”
温绍庭微眯着眼冷瞥着她,沉默不言,薄唇抿成直线。
周旭尧低低笑出声,“听到了,够吃。”
说完,周旭尧饶有兴致地盯着涂了墨一样黑着脸的男人,心情格外的畅快。
呵!
看着温绍庭吃瘪怎么可以这么愉快呢?
周旭尧长腿迈开步伐率先往餐厅走去,“哎,多少年都没吃过女人煮的夜宵了……”
温绍庭:“……”
“我什么时候让你煮那么多了?”
“本来我想陪你一起吃的,不过他既然要吃,就让给他了。”
不说还好,一说完,陈眠发现温绍庭的脸色更难看了,“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要让给他吃?我要你陪着我吃。”
陈眠错愕地看着温绍庭,他语气怎么听着那么不爽?唔……就好像被别人抢了一颗糖的孩子,一副我的东西你不准碰的模样。
莫名的,有点想笑,她这么想着,也就当真勾唇轻笑了一声。
温绍庭蹙眉,低头睨着她,“笑什么?”
陈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唔,眼前这个赤身裸臂的男人,真不是她认识的温绍庭,“温先生,你是怪我煮面给他吃,还是怪我没有陪你吃?”
还是,两个都有?
“你觉得呢?”
“不知道。”
温绍庭拽过她的手,“你煮的东西不是谁都能吃,仅此一次,”他面不改色,“其他的男人,没资格尝你的手艺。”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顺耳舒服呢?陈眠觉得通体舒畅,然而还不忘揶揄,“那温睿呢?”
“他是我们儿子,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