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明浩唇里的嘲笑意味特别明显:“结什么婚?”
乐瑶一怔……他什么意思?“这……不是说好了吗?”
“那你去过医院了吗?”良久,明浩抬头看她,目光定定的看着她,没有一丝游离,他,心底挣扎了许久,终于决定今天来鼓起勇气跟她说清楚,但是,她的闪烁其词让他很生气。
“医院?”乐瑶茫然,但是,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忐忑起来,讪讪的看他:“去医院做什么?”
她的话让明浩很绝望,眼底有隐忍了许久的忿怒,“乐瑶,你把我明浩当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吗?”他非常生气:“难道我是那么好欺负,任由你怀着别人的孩子跟我结婚?”他嘲笑自己:“娶老婆还送孩子,那我岂不是赚大了?”
孩子?
乐瑶怔住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明浩又怎么能这么笃定的说她怀孕了呢?
见她一脸茫然,明浩冷哼着,掏出一张纸,扔到她脸上,他气急了:“十天了,我被痛苦煎熬,我天天都在等你的解释,可你呢?你有找过我吗?你有想跟我解释吗?没有,都没有。乐瑶,你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良心?你对得起我吗?”
那是医院的诊断书,日期,是乐正明去世那天,结果是证实她真的孕了……乐瑶痛苦,当她下定决心与过去告别时,却发现自己的命运又被烙上了温云霆的烙印……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挣开。
“我真的是看错你了。”明浩痛苦的说:“什么纯洁,什么单纯,都是他妈的狗屁,乐瑶,你真的不配那些字眼……”因为在乎她,所以他给她时间让她做出抉择,但是,她却选择沉默。她的沉默,是给他最大的伤害。
“对不起!”乐瑶万万没有想到,她真的会怀孕……而此时,被明浩血淋淋的指出来,则让她羞愧的无地自容。
“说对不起有用吗?”明浩愤怒,五年多的感情,难道就在她的一句对不起里划上句号?“乐瑶,你对得起乐伯伯吗?答应和我结婚,却跟其他男人发生关系……”他始终记得,她是如何推开他,如果拒绝他对她的亲近的,“是我傻,是我笨。”他急躁起来,双手插进头发里,末了,终于扔下一句狠话:“我们分手吧!”
话刚说完,他就愤怒的离开了,随着门咣当一声,房间里又归于平静。
乐瑶是孤独的,每次犹豫无所依靠时,她总会倦缩着抱着自己的双膝,这一次,她没有哭,真的没有哭,似乎,明浩的绝决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而她念念的是腹中的小生命。
她又有他的孩子了。
一时间,五味陈杂。
她……该怎么办?
儿童餐厅里。
豆豆没有了往日的沉默与胆怯,她对儿童套餐似乎特别喜欢,吃得津津有味的。
“乐瑶,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左柏潇问:“是不是生病了?”
乐瑶摇摇头,爸爸去世后她一直萎靡不振,搬去叶惠家,她也几乎是天天宅在家,而这次,是在街边偶遇他们父女的。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来听听。”左柏潇有着成熟男人的稳重:“说不定,我能帮你想想办法。”
乐瑶仍旧摇摇头,虽然,每次与左柏潇在一起时,她都觉得自己很轻松,很放松,但是,素来内敛的她,却做不到将隐私告诉他,“前段时间,我爸爸去世了。”
“难怪,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见过你。”左柏潇成熟,并不像明浩那样容易情感外露,其实,她的事他都知道,只是聪明的选择回避:“乐瑶,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只是时间早与迟。你要节哀,毕竟,你的生活还得继续,如果你生活得快乐幸福,我想你爸爸知道了,也会很开心的。”
“对了,”左柏潇问:“你现在住哪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住在朋友家。”乐瑶看他说:“一切都还好。”她已经走过最艰难的日子了,心情已经渐渐平复。
“跟朋友住在一起总有不方便的时候,”左柏潇说:“我在西区有套房子,要不,你先搬过去住?明天我就让纳米帮你搬家。”
“左大哥,谢谢你。”乐瑶摇摇头,婉拒道:“不用了,我那位朋友一个人住,我搬过去了,她正好有个伴。”
“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左柏潇倒没有再勉强。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乐瑶说,她耐心的用纸巾帮豆豆擦去嘴角的蛋渍。
“我平时挺忙的,豆豆一个人很孤单,我想请你做她的家庭老师,跟她住在一起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左柏潇看着她,“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如果她真的搬到他的别墅去,那么……很多事情就是水到渠成的了。
“左大哥,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她问道。他的话,他的想法,总是很贴心的替她着想。
左柏潇一怔,而后坦诚道:“我不是上帝,做不到对每个人都好。”说着,他顿了顿:“我只是个生意人,习惯用价值来衡量一个人,我觉得你可以很真心的照顾豆豆,所以我才愿意请你的。”他说得很坦然,很真诚。
乐瑶唇角微微扬起:“我喜欢豆豆,也愿意有时间的时候陪她照顾她。不过,目前我还有一些私事没有处理,所以……”她不答应,一来是因为左柏潇是有钱的单身男人,跟他走太近,会被人误会的;二来左幼晴,她不想与她再有任何正面的接触,三来,她目前身体的状况,她还没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去解决。
左柏潇无奈的摇头,说:“你的拒绝,会让豆豆很失望的。”有的时候,他很希望乐瑶是一个贪图富贵爱慕虚荣的女人,那样,他就可以轻易得到她了,但是,她的拒绝却让他更倾心于她了。看惯了身边的莺莺燕燕与阿谀奉承,他需要像她这样的清新氧气让自己脱胎换骨:“我也会以为,你是想故意避开我,或者是,你在担心幼晴?”
“左小姐性格直爽……”
呵呵,左柏潇几声轻笑:“你真有趣,讽刺一个人的时候,不带一丝怒气更不带一个脏字。”对于她形容左幼晴的话,他倒没有半点不开心,毕竟,自己的妹妹,是什么样的个性,他是最清楚的。
离开时,在餐厅门口,乐瑶又看见了娄默,他正带着妻子儿子走进儿童餐厅。
“左总。”娄默主动招呼着左柏潇,他的妻子,体型与他一般肥胖,满脸横肉,看样子就不好相与。
左柏潇不露声色的微微点头。
“怎么?左总带女朋友到儿童餐厅约会?”娄默开起玩笑,那目光不怀好意的看了看乐瑶。
左柏潇原本对娄默就无感,只是客气的点头之后就抱着豆豆与乐瑶离开了。
“他就是银河九天的老板左柏潇?”娄默的妻子不悦的说:“切,看他神气的样子,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有钱就了不起。”娄默不以为然的说,目光,却没有离开乐瑶的身影,冷哼着,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看什么看?”韩妻发现了丈夫的目光,不悦的推推他的肩膀:“左柏潇的女人你也想打主意?”她讽刺道:“你也不惦量惦量,现在的你是个废物!”她是出了名的悍妇,上次娄默被踢坏小弟弟住院的事,她仍旧耿耿于怀,动不动就拿这事讽刺他。
娄默惧内,不敢顶嘴,只是脸色不大好。
午后,初冬的阳光带着一丝倦懒。
乐瑶走进一间咖啡厅。
坐在一丛绿萝之后的于沛玲摘下墨镜,朝乐瑶挥挥手。
乐瑶走过去,微扬唇角,“你好。”没有任何称呼,更没有什么寒喧,像一个普通朋友一般问候着。
女儿的生疏,到底还是让于沛玲有点失望,说道:“瑶瑶,坐吧。”她关心女儿,“你想喝什么?”
乐瑶只要了一杯白开水,她下意识的,不敢喝其他的东西。
“找我有事吗?”乐瑶率先打开了僵局,说实话,面对优雅贵气的于沛玲,她真的很有距离感,到底是叫不出那一声妈妈。
于沛玲将一个信封递给她,明知道这样做不妥,但是,她是妈妈,自然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寄人篱下。
“这是什么?”乐瑶根本没有接。
“这是我的小小心意。”她说。
乐瑶拒绝道:“我不要。”
“瑶瑶。”于沛玲带着几分祈求看着乐瑶。这二十多年,若说她没想过女儿,那是假的,但是,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斗志昂扬的于沛玲了,她是温太太,豪门间,清誉是最重要的,除了温孝诚外,其他的朋友,几乎不知道她曾结过婚。
乐瑶有些心软,可她从未想过从别人哪儿不劳而获得到任何东西。即使这个人是她的母亲。
于沛玲眼底湿湿的,“这是我的心意。瑶瑶,你就收下吧。”
“对不起。”乐瑶双手握紧水杯取暖,而后低眉不去看母亲失望的眼神:“我不习惯接受任何人的馈赠。”就如同,她倔强的将那套衣服的钱还给温云霆一样……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她,怎么能又想起他来了?
“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妈妈呀。”于沛玲低语,“你先看看信封里的东西,再说要不接受,好不好?”
她不再忍心,于是打开了信封。
小小的清脆声,一把钥匙从信封里落到了桌面上,乐瑶微微一怔,她看着于沛玲。
“地址在信封里。”于沛玲指了指:“是Z市最清幽安静的小区,交通也非常便利,”
精致的钥匙安静的躺在玻璃桌上,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钥匙上,有些晃眼,乐瑶根本没有再看信封里的地址,而是将钥匙与信封一起退还给了于沛玲:“我真的不能要。”
母亲的富足与父亲的贫困是两极鲜明的对比,但是,乐瑶仍旧怀念与父亲在一起时清贫的生活,早上一起卖豆浆油条,晚上一起卖烧烤,虽然辛苦,但却很幸福。
“瑶瑶。”于沛玲按住乐瑶的手,她不能让女儿没有家,没有一个可以安身的窝,她继续说着:“房子是以你的名字买的,有两间卧室,我一间,你一间。”
乐瑶并没有挣脱她的手,而是看着她,看着她保养得当仍显年轻优雅的面容:“你能约我出来,我很高兴,但是,我真的不需要这些。”虽然她是自己的妈妈,但是,隔了二十多年,她想找回的,是母女间亲密无间的感情,而不是金钱的馈赠。
于沛玲显然非常失望,一时间很沮丧。
乐瑶将钥匙重新装回信封放到她的面前,刚刚她所说的‘我一间,你一间’让她很动容:“亲情不需要金钱来点缀,我很高兴你能想着我,如果以后有时间,我会跟你多碰面的。”
于沛玲黯然……良久,方说:“钥匙我先保管,瑶瑶,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时,别忘了,我是你的妈妈……女儿跟妈妈,没有什么要求是不能说出口的。”
话已至此,乐瑶也只能轻轻的点头。
其实,对于乐瑶的生活现状,于沛玲已经从侧面了解了,“听说你要结婚了。”于沛玲当然见过明浩的照片了,但是,她有些诧异,因为她也收到乐瑶与左柏潇的照片。
乐瑶摇摇头,心底,稍稍有些涟漪,毕竟,那日明浩忿怒的离开,让她愧疚:“婚礼取消了。”甚至,这件事,她还不知道怎么告诉叶惠。
“为什么?”其实,知道明浩是个大学老师,于沛玲倒是很安心。
乐瑶无言以对,因为个中原委,她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