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一片寂静。
“不是还在睡吧?”说起来昨晚那么热闹,也许唐大人睡得晚了些,到这会儿还未起身?
钟有权自以为悟了真相,端着托盘转身离去,可当他一个时辰后再来时,情况仍和上回一样,心里不禁有些发颤。
在门外叫唤了好一阵子,只差没踹门了,那巨大的动静别说是个人,就是头睡死的猪,也能吵醒。
他狐疑的皱起眉头,把心一横,抬脚踹了上去。
“砰”
房门瞬间敞开,刮入的劲风将砚台底下的那张信纸撂到空中,如同一片儿落叶,打着旋儿慢悠悠掉落到地上。
那巨大的哐当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着,钟有权顿时傻了眼,慌忙跑到床边撩开帐幔一看,心立马沉了。
“来人啊——”
“唐大人不见了——”
随着两声震耳欲聋的干吼,唐芯不见踪影的消息传遍整座宫廷。
一夜未眠,至今仍在御书房与沈濯香商议对策的沈濯日,当场撂下人,纵身飞往寝宫。
“奴……奴才参见……”钟有权在门前哆嗦着想要行礼,但沈濯日看也没看他,飞身冲进殿内。
床榻上被褥整齐,屋中更是空无一人。
帝王峻拔如松的身躯直直立在门前,瞳孔剧烈的缩动着,掀起滔天惊怒。
她不在了……
垂落在身侧的拳头猛然攥紧,挥向身侧。
‘框’
厚重的殿门承受不住这雷霆一击,顷刻间凿出了一条条蜘蛛网般的裂口。
“修容!”压抑着漫天愤怒的低吼,让殿外跪着的宫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皇兄,你冷静一点,”沈濯香忙不迭踏了进去,用力握住他隐隐发颤的臂膀,却在撞见天子满是暗潮的猩红色眼睛时,心尖微微颤了一下。
沉声道:“您忘了?修容眼下不在宫中。”
沈濯日适才堪堪记起,昨夜因着夏允儿无故走失,他便将修容派遣出去。
“昨夜是谁当值?”勉强唤回一丝理智,他扭头望向殿外。
目光凌厉,犹若森冷的寒刃,所到之处,竟是无一人敢与之对视。
“说!”语气徒然加重七分,已有杀意欲动。
钟有权跪着转过身来,叩首道:“是,是奴才,奴才今早想叫唐大人起身,可在门口叫了半天,他也没应答,奴才察觉不对,就擅闯进来,没想到,唐大人他竟然没在屋中,”说完,他痛哭流涕的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奴才说的都是真的,奴才什么也不知道,皇上饶命啊。”
哭哭啼啼的声音,犹如浇洒在烈火上的汽油,叫沈濯日心头那把火烧得更旺。
“闭嘴!让你守个人,你尚且守不好,留之何用?”
“皇上!”钟有权顿时停止了呼吸,尖声大喊。
“等一下。”沈濯香的余光瞥见了桌底下掉落的白纸,赶紧走上前去,将信捡起,“皇兄,你看此物。”
话刚出口,眼前便有劲风掠过,下一秒,手中的信笺被人迅速抽走。
他微愣半秒,摇头苦笑。
【冷面神,宝宝听你的话滚蛋了,你不用再担心,本宝宝会再来烦你,缠着你,也用不着处心积虑躲着我,虽然你始终不肯听我解释,可走之前,我还是想说,我从没有想过要加害你,一次也没有,你质疑的那些事,我是不知情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这就是事实,这些日子,谢谢你对我的那些好,如果你相信我,就请不要牵连我的家人,对了,渣渣擎王对你没安好心,他一直想说服我和他联手害你,不过,我没答应就是了,以后我不在宫里,他少了个合作者,也许会笼络其他人,你自己小心,还有太后和齐妃,我不知道她们对你是恶意还是善意的,总之,你防着点儿总是没错的,外边的世界那么大,宝宝决定出去看看,最后呢,祝你新年快乐,不能当着你的面说,就写在这儿吧】
被干涸的眼泪混花的字迹,似利剑刺入沈濯日的眼眸。
他逐字逐句的看着,捏着信角的手,呈现出青白之色。
见他久久没有反应,沈濯香不禁感到奇怪,遂,探了个脑袋过来,待看清信笺上的文字内容后,妖孽般俊朗的面庞浮现了古怪之色:“她居然会走。”
黑眸一沉,冷冷盯着信笺上的狗爬字,那眼神,似能吃人。
“无朕的恩准,谁允许她擅自离开的!”不告而别这种事,他怎可能接受?“来人,传朕旨意,调骁骑营即刻动身,全程搜捕唐鑫的行踪!”
“……是。”钟有权连滚带爬的起身,就要去传达圣谕。
“且慢,”沈濯香蹙眉低喝道。
刚挪开的步伐又顿在了原地,他一脸难色地看着殿中的两个贵人,一时间不知该听谁的。
寒霜满天的眸倏地朝沈濯香刺去,怒意如火,熊熊焚烧着。
“你们都退下。”沈濯香略一侧目,殿外的宫人如得恩赦般,顷刻间退出院子。
直到外人通通走了,他才正色道:“皇兄,唐芙就此离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