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皮绿油油的,跑道红彤彤的,颜色对比鲜明。
抬头看,天空很高,站上十张叠着的梯子,都够不着一片云彩。
“薇雅,怎么突然想走操场?”在这里无人,关夜雨可以放心地叫白薇雅的名字。
在镜面高中,他们三个人的名字都是假的,但还得习惯这么称呼对方,有时候着急了,会险些喊回对方原来的名字。
“没有啊,就是觉得教室里很压抑,黑板上写着距离高考还剩下的天数,学生们整日埋头在试卷作业堆里,真的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啊,我就想起当时我备考婕梦菲斯的那些时日。”
“也是这么痛苦的吗?”
“挺难受的,曾有一段时间,我有过不想再读书了,想一个人在白家待着的念头。但是我还是知道,如果我现在不努力,以后绝对会后悔的,吃苦就那么一年,别人能够忍受、能够耐得住寂寞、做到的事情,难道我就不能吗?
“好在当时爸爸妈咪都没有逼迫我,没有要求我非要考上什么学校,考婕梦菲斯是我自己的决定,那段时间,他们该干嘛就干嘛,没有搞特殊,由着我做什么都好,我就跟着自己的步伐走着,考上了我想考的婕梦菲斯,而且婕梦菲斯离家很近啊,我可以经常回白家,虽然如此,但上大学以后,我住在婕梦菲斯的时间居多,回白家的次数十个手指可以数完,妈咪都说不记得有一个叫白薇雅的女儿了。”白薇雅淡淡地笑着说。
“这么听来,高三生活,并不完完全全只有痛苦啊。”
“这个过程是苦的,但是走完全程之后回头看,还是有苦涩中的甜,一定要经历过了,才能真切地感受到。所以,我还是挺感谢那段时光的。”
“但现在要你假装走一遍这条路……”
“是啊,我可不想重走这条路啊,有一次的经历就足够了。”
“所以你就跑出来了?”
“嗯,可以这么理解。”白薇雅狡黠地笑了笑,又说,“其实我是真的想走操场。”
走操场的感觉,很自由,可以无拘无束地一圈一圈地绕着走,可以和身旁的人畅所欲言。
刚才关夜雨抱她去校医室,帮她挡去了不少寒风,现在走在操场上,其实真的挺冷的。
冷一点就冷一点吧,走一走,身子就热了。
“不过这群高三考生坚持完剩下的这半年,这场征途就结束了,一切都会结束,然后上大学,站上新的起点。”白薇雅眯了眯眼。
“他们应该很期待大学的生活。”
“固然有期待,但当他们上到大学的时候,也会感到无奈的,因为他们发现,现实中的大学生活并不是他们高中所想象的那个模样,大学是个小社会,人情冷暖自己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推入深渊,头撞南墙,四处碰壁。也许有不少人会在心里呐喊:这不是我想要的大学生活!”
“这些,要等他们经历过才知道了。在大学,有的人玩命,有的人养老,看个人怎么选择吧,还是会有人过上他们想要的大学生活,然后把自己变得更优秀。”关夜雨眼角的余光瞄着白薇雅。
白薇雅颔首:“说的也是,嗯,不过怎么样都好,一路走来,勿忘初心,不要忘记自己走上这段路是为了什么,不要放弃最初的梦想,不要懒惰,不要迷茫,这样就足够了。”
“薇雅你真的很有大姐姐的风范啊。”关夜雨夸奖道。
“那你是不是要叫我一声薇雅姐啊?反正我年纪比你大。”
关夜雨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凝结了。
白薇雅的年龄比关夜雨大,其实关夜雨是很计较的,尽管他的心理年龄或许还比白薇雅大,但是真实年龄摆放在这里,让他没法和比白薇雅大一岁的司徒慕绝比较。
“薇雅,你知道的,我是不会叫你姐姐的。迟雪和神风楚也没有这么叫你。”
既然如此,他更不会叫白薇雅一声姐。
“好啦,开玩笑的嘛,朋友之间,管他年龄间距有多大呢。”白薇雅大大咧咧地笑着说。
关夜雨美眸中的光芒暗淡下去。
白薇雅望着前方的主席台,亚麻色的发丝被冷风吹过来,遮挡住她的一大半视线,她慢慢拨开遮挡视线的发丝,不紧不慢地往前继续走。
关夜雨没有即刻跟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睁着眼,望着她的背影,仿佛在用尽全力,把她的背影印刻在心里。
阳光下的细小尘埃跳动在他长长的睫毛上。
丹凤眼里流淌着一个伤心的迷你宇宙。
只能看着她的背影。
看着她越走越远。
多少人打着朋友、哥们儿的称号,去无条件地偷偷喜欢着一个人,那么义无反顾,不惜一切。
爱的世界里,爱上了,爱久了,就成了一种无可救药的习惯,就像白薇雅和司徒慕绝一样,他们是彼此的慰藉良药与情毒解药。
也许,关夜雨真的是迟到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