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正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对于余筝救女心切又不想儿子冒险的复杂心理,他也不是没办法理解,毕竟他们同样都是身为父母的人了。
听到这里,苏晓遇却再也听不下去地冷笑了一声,“原本这种时候,容不得我这样没权没势又没地位的小辈插话,可是余董言下之意实在太令晚辈不解。依余董的意思,洛总他身为洛家长子长孙就不能冒一点生命危险,像我跟薇薇这种无足轻重的女儿,就理应不顾生命危险,贡献出自己的肾脏去救你的宝贝小女儿,是吗?”
这番话在场的几个人里,就算并没有参与其中的晏晨对此也多少有些了解,也就只有晏正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晓遇,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你也知道这种时候轮不到你这小辈说话,那还故意出言顶撞长辈?”苏昊拧起眉疾言厉色地训斥着女儿,“算起来,你至少应该叫余筝一声继母!就算不懂礼数,也不该在晏董面前如此失礼,平白丢了自己和我的脸面!”
虽然晏正之前也注意到苏晓遇与苏昊同是姓苏,却没有料到两人间竟是父女关系,而苏昊现在的夫人余筝又是洛择城的生母……
这关系,可真够混乱的!
苏昊转而又向晏正说:“不好意思,让晏董见笑了。我对这女儿也是从小就没能尽到管教之责,以至于让她发展到如今这般粗野任性,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刚刚才把几人关系理出些头绪的晏正,并没有对此妄作评论,但看向苏晓遇的目光却多了分怜惜之情。
见父亲如此急迫地在外人面前贬低自己,苏晓遇忽然生出种自暴自弃的冲动,微红着眼眶如受伤小兽般低吼:“没错,我苏晓遇就是从小有爹生没爹教的野孩子!明知如此,你又何必过了二十几年再回来找我?哦,我差点忘了,你这位父亲想要的,不过就是我这个没教养女儿的肾脏。要不是为了救你的宝贝小女儿,你可能根本就已经忘记还有我这个难登大雅之堂的野丫头的存在!”
本就是全场瞩目的焦点的洛择城身边,突然发生如此戏剧性的热闹,周围那些明里暗里的所有窥探视线,霎时齐刷刷投来好奇的注目。
“你,你这个不肖女!冤孽呀!”
当众被女儿如此顶撞叫嚣的苏昊,只觉得颜面无存,怒指苏晓遇的手都在剧烈颤抖。
苏晓遇早已经受够了这里表面浮华的一切,根本不理会苏昊的责骂,傲然昂起头转身就走,不料却被人一把拉住手臂。
“亲爱的,你好像忘了,我们才是今天这场庆功宴的主角。就算要离开,也应该是那些无关紧要,故意寻衅滋事的人离开才对。”
洛择城嘴角虽然勾着笑,眼底却已然一派冰寒刺骨,竟然就这样当众毫不留情地对余筝与苏昊下了逐客令。
当场被气得脸色铁青的余筝,咬牙切齿地指控:“洛择城,我的好儿子,你真是被这个狐狸精给迷得连亲妈都不认了!我余筝活到现在,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屈辱?就算我没能亲手抚养你长大成人,但你终究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这样对妈妈?”
余筝这番撕心裂肺的抢白,成功惹得在场众人一阵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毕竟大多数人并不了解内情,只知道授渔财团的余董的确是洛择城的生母,也都亲眼看着洛择城对她下了逐客令。
见状,晏正都按捺不住地低声提醒说:“择城啊,不要意气用事,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了,对谁都不好。”
“跟不肖女最匹配的,不正好应该是不肖子吗?”
几乎已经成为理智代名词的洛择城,却依然固执地不肯妥协,“余董,关于你是我生母这件事,无可否认。所以,如果你还是需要肾脏救苏小渔,尽管来找我配合,不必顾虑什么洛家长子长孙的身份,就当是我‘割肉还母’了。只请你记好,以后不要再因为这件事,利用你们的权势,再去骚扰威胁晓遇她们姐妹俩!”
说到这里,洛择城把因之前的冲突,正浑身冰凉微微发拌的苏晓遇护进怀里,然后才毫不留情地继续说:“两位如果不想更难看地被安保人员请出去,就请自便吧。”
苏昊注意到脸色惨白的余筝,掩在学重唇膏下的嘴又开始隐隐发紫,暗叫一声不妙,当即也无暇再多分辨,赶紧扶着可能下一刻就要摊倒的她,急匆匆地离开宴会厅。
好戏散场,周围的看客们也纷纷识趣地散去,不过私下里对这场豪门风波难免要品评调侃一番。
原本在另一端的辰氏夫妇,也被这边的混乱吸引过来,只是当他们到达时一切已经结束。
大概问明了前因后果,辰建树悠悠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说:“择城啊,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这件事小筝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了,但你也不必做的这样绝,毕竟你们还是母子……就算你不看在这份情面上,依你的一惯圆融的处事风格,也不应该做出这样两败俱伤的傻事来。”
晏晨同样神色复杂地看着洛择城,忍不住感慨一句:“洛大哥好像一涉及到与晓遇有关的事情,就很难再保持惯有的理性了。”
此言一出,辰建树、许心晚与晏正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仍被洛择城紧紧拥护在怀里,看不到表情的苏晓遇。
洛择城也无意多作解释,径直看向宴会的主办人辰建树说:“今天多谢舅舅的盛情款待,择城都记在心里,日后自有回报。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当下的情况辰建树知道他们多留无宜,便简单叮嘱两句后,派人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