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如歌抿了抿嘴,虽说脑子里面有一堆一堆分门别类的相关消息,但她毕竟没有经过实战,此时也想出头,安安静静地站在屈非身边,仿佛刚才那个阴晴不定的女子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好在慕容逑自恃身份,并没有太过为难左青丘,命侍从从车队之中牵过来三匹马,对傅如歌和屈非道:“我们进宫。”
傅如歌有些惊讶:“现在?”
他们才刚刚回到明城,按道理不应该回复沐浴休息养精蓄锐之后再进宫吗?带着一身的旅途风尘进宫,万一被治一个御前失仪的罪可怎么办?
在看见屈非和慕容逑习以为常的表情之后,傅如歌识相地将种种顾虑吞进肚里,老老实实地跟着屈非身后上了马,被禁卫军护送着往王宫的方向走去。
而慕容逑的车架,在管家的操持之下,缓缓朝着二皇子府而去。
即使慕容逑骤然离开,二皇子府的车架也没有出现任何紊乱,只除了在经过拐角的时候,一个矫健的小小身影从仆从队伍中窜出,三两下就消失在人群中。
户兰飞快钻进一个小胡同,七拐八拐终于走到一间小院门口,也不敲门,直接就翻墙进去。
前院中摆着一个老旧的藤制躺椅,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婆婆正躺在上面晒太阳,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却在户兰翻墙进来的同时,睁开了眼睛。
看清楚落地的人是谁,那老婆婆有些不满地重新将手蜷缩起来,阳光洒落,照见她指缝见闪着幽幽蓝芒的银针,寒光闪闪。
户兰三两步跑到老婆婆身边,压低声音急吼吼道:“快,给我准备一身夜行衣。”
老婆婆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盖在户兰的脑袋上,动作凌厉矫健,丝毫不见老态:“大白天的,你要夜行衣去逛集市吗?”
户兰扁了扁嘴,很是委屈地抱头:“可是姐姐被叫去王宫了。”
老婆婆恨铁不成钢地戳着户兰的脑袋:“早让你了解了解整个大禹国王室就是是个什么样的泥潭子,你把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
户兰还有些不服气:“那些人和我又没有关系,我只要能保护姐姐就好了!”
老婆婆简直想把他给扔出去,但碍于户兰是薛如燕唯一认定的传人,只能耐下性子来,道:“万一你姐姐出事了,你又不了解大禹国王室,你知道你该找谁帮忙吗你?”
“姐姐为什么会出事?”户兰回想起左青丘半路接人的举动,猛然回过神来,不安如同毒蛇,窜上心口叫嚣,“叫姐姐进宫的,不是慕容遥,而是闵曦兰!”
一路有左青丘带领,即使慕容逑带着屈非和傅如歌,也并没有被拦下来询问,一行人很是顺利地进了王宫深处。
只是左青丘带领着他们走过前朝,朝一条小道走去,这领路就有些奇怪了。
慕容逑当即站住,冷笑道:“本王很好奇,谁给你的狗胆在本王面前耍花招?”
左青丘面上没有任何波动,依旧是一副笑容得体的模样,道:“属下奉王令……”
“哪个王?”慕容逑直接打断他,冷声道。
正经算起来,大禹国历代君王因为各种各样累积封王无数人,只是至今依旧能够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甚至能把手伸进王宫之中来的,除了慕容遥慕容逑,也只有两个一品亲王而已,还是两个异姓王。
在屈非的注视下,傅如歌无奈上前一步,眉头微皱,懒得看左青丘,略带烦躁地分析:“定王辛哲,字道远,虽说早年受祖父庇荫,但一身军功不遑多让,是大禹国近二十年来少有的既有军功在身、又有祖上功名的王爷,是——”
傅如歌的视线在慕容逑身上转了一圈,发现他神情淡定,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模样,嘴角上挑的弧度不免更加明显了:“是慕容遥一派。”
屈非面无表情地接口:“既然慕容遥殿下都没有动作,定王殿下的嫌疑暂时可以排除。”
傅如歌低头莞尔一笑,温婉无害,甚至有些羞涩:“平山王穆安士,字家平,是穆家家主,是开国旧臣的后人,只是……”
屈非冷冷一笑,道:“只是平山王和王太后不清不楚,近两年,相比前朝,更喜欢把手伸到后宫来。”
左青丘顿时明白傅如歌那点羞涩是为了什么,闵曦兰做的事情,确实让寻常女子难以启口。
傅如歌和屈非这么一唱一和,如闲庭信步,轻松自然,但听在左青丘耳中,带上了别样警告的意味——他们轻轻松松评论的,可是朝廷重臣,甚至事关后宫辛秘。
左青丘面上的笑容绷不住了,眉头微皱,语气带了些凌厉:“傅如歌姑娘……”
“‘傅如歌姑娘’也是你叫得的?”屈非冷冷地看着他,“傅如歌是什么身份,你不用揣着明白当糊涂。傅如歌可以不稀罕这个身份,但你们不能不以此礼相待。”
左青丘从来都没有这么憋屈过,他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也并不被认可,偏偏人家虽然用身份压着你,却还能振振有词,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