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春兰候在书房之外,这会儿见努尔哈赤出来了,赶紧迎上去,道,“肃王殿下递了名帖,约主子明日酉时在慕檀阁的画舫上见。”
努尔哈赤轻笑:“北辰诺还懂得递名帖,礼数长进不少。”
春兰抿嘴,笑着跟在他身后半步。
努尔哈赤淡淡道:“回了他,本王明日要进观明殿议政,怕是精力不济,就不扰了肃王的兴致。”
北辰诺因为母族不力,即使求娶了姜太傅的孙女,也并未得到太多世家朝臣的支持。因此北辰诺除非做出大功绩,否则是没有资格进观明殿的。
努尔哈赤这么说,等于是直言他是有公务在身的人,和北辰诺这样的风月公子不一样。
在北辰诺派人来递名帖之后,努尔哈赤这么回,和直白白地打北辰诺的脸有什么区别?
春兰应了,知道这种回话别人去就显得更不庄重了,想了想,便亲自去回那递送名帖的肃王府仆从。
而被不知不觉得了努尔哈赤青眼的傅如歌,这会儿喝了药,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中午睡得太多了,喝了药就更没有睡意了。
长夜漫漫,夜不能寐,简直不能更悲伤。
不过傅如歌也不好把睡在耳房的侍女叫过来,总不好说自己睡不着,就要折腾得别人也睡不着吧?
就这样在床上滚来滚去,傅如歌只迷迷糊糊一闭眼,再睁开眼睛之后,天已经大亮了!
哎哟,所以说她昨晚其实只是睡得晚了点,并没有失眠那么严重吧。
傅如歌砸吧砸吧嘴,发现嘴里没有苦味之后,不用特意让人来确定自己的温度,就知道她的病快要好了。
看来这双江城的疾医还挺有两下子的嘛,傅如歌来了兴致,将侍女叫进来,道:“请昨日的疾医前来,就说本小姐又烧起来了!”
引月一听,吓了一跳,三两步上前,认认真真地碰了碰傅如歌的额头,不等傅如歌说什么,就皱眉训斥道:“小姐!你明明都退热了,何必这样吓唬我们?”
引月的声线柔软,这会儿皱眉板着脸,声音听上去也像是吴侬软语的抱怨,傅如歌一点都不生气,笑道:“那你说,用什么方法可以让那两个疾医来见我呢?”
引月觉得挺奇怪:“小姐不是快要病好了吗?为什么还要见疾医呢?”
傅如歌立即转身,在枕头底下翻翻找找,拿出来一张折了好几折的药方,珍而重之地展开来看,正是昨日那两个疾医给傅如歌定下的方子。
引月没有学过医技,看了药方也不明白有什么奥秘的,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傅如歌,一脸的疑惑。
傅如歌笑着解释道:“这张药方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药对或者单味药。但你看,整个药方确实非常对症的,不然我也不会只一晚上,热退神清,口中和。”
引月依旧愣愣的:“那……既然药方对症,小姐只管吃药就是,还要见人家疾医干什么呢?”
傅如歌长叹一声,她算是明白引月是什么个性了。
引月真的有点奶妈潜质,在各种细节上关心人,但是对于高深的学识却宁愿一知半解,是相当典型的小农思想的体现者。
引月和画云一样,不能委以重任,但在日常生活中,她们可以把人照顾得很好。
引星话不多,但行事干练,有胆识,傅如歌还不能确定她的忠心,但一些寻常的任务是可以放心交给她的。
弄琴嘛……傅如歌其实最头疼这个人,她是努尔哈赤的人,也就是说,傅如歌不能不用她,但从感情上来说,傅如歌对刻意欺骗了自己的弄琴并没有什么好感。
至于引风……傅如歌想想那张温柔和婉的皮后面是赏月,就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要赏月好好保护户兰,傅如歌敢说,她对赏月是没有任何要求的。
引星和画云端着洗漱用工具进了寝殿,见傅如歌已经醒了,正靠着床头和引月说什么,神情有些沮丧的样子。
引月还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得小姐露出这样让人担心的表情,拧了帕子走到傅如歌面前,柔声劝道:“小姐,让奴婢服侍您洗漱吧。”
傅如歌干脆丢开药方,任由引月在自己脸上擦拭,趁着空隙还能对引星道:“我想见昨天那两个疾医。”
引星愣了愣,皱眉道:“小姐若是今晚获准出府,想怎么见都行啊。”
傅如歌现在没病没灾的,自然不好再将疾医召唤进行宫来。但山不就来我去就山呀,傅如歌不是打定主意今晚要出去走走吗?到时候想见谁不行?
被引星这么一提醒,傅如歌立即就想起来了,握着引月的手不让她动作,眉目含笑,道:“昨天你答应了我什么,还记得吗?”
引月放下小帕子,交给身后的画云,道:“奴婢记得的。等奴婢伺候完小姐洗漱,就去禀告主子,小姐您看,可以吗?”
傅如歌点点头,不再在制止引月,笑眯眯地洗漱完,还把户兰给叫进来,跟侍女们一起,用了点小菜。
因为身上的热度并未完全退下去,这天正午的时候,傅如歌身上出现了暂时性的潮热,好在喝了药之后,很快又发了一次汗,傅如歌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