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瞬,傅如歌就着火光,也清楚地捕捉到了努尔哈赤眼中一闪而过的暴怒,不由惴惴然:“啊……”
傅如歌张口想要解释,却只能发出一声非常微弱的声音,她这才记起,在白军的算计之下,她在未来的十二个时辰中,都要失去她的声音了。
努尔哈赤看了眼傅如歌,转身,将绢布递给乐羊:“恐怕,本王要食言了。”
乐羊眉头微皱,神情肃穆地接过那张绢布。
努尔哈赤重诺,这张绢布上究竟写了什么不同寻常的话,能让努尔哈赤推翻自己亲口许下的诺言?
细细地将绢布上的内容看完,饶是镇定老成如乐羊,也不由瞪大了眼睛,嘴唇也因为过于用力地抿着,而泛起一片淡淡的白,形容竟有些惨淡。
傅如歌心中暗暗后悔没能把握先机看清楚绢布上的内容,此时只能战战兢兢地站在边上,等着努尔哈赤的宣判。
努尔哈赤示意春兰将绢布收好,抬眼淡淡地看着傅如歌,眼神淡然清冷,尤胜两人初见之时。傅如歌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冷,垂落在身畔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展昭则怒气冲冲地在牢房之中走来走去,偏偏就是没能发现什么,怒火几乎要实质化了。
傅如歌不幸夹在两人中间,即使已经尽量贴着墙站着了,也还是深陷于冰火两重天的悲惨境地,面上逐渐显出悲切来。
努尔哈赤眸色微动,冷声道:“本王许久未曾整治下人,不想竟让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今日,以本王之尊,亲自动手审讯嫌犯傅如歌,以儆效尤。没的让人说本王心慈手软,让手下人翻了天去。”
言罢,努尔哈赤转身,率先朝地牢之外走去。
展昭闻言,退开两步,立即有侍卫上前,将傅如歌双手反扣在身后,面目冷肃地压着她出了地牢。
傅如歌还有些犹豫是否要挣扎呢,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要——虽说做戏要做全套,这样才比较能体现职业素养道德,但她还要应付一场逼供和被劫掳的戏码,不爱惜体力不行啊。
而经过白军的刺激,在火光映照下,傅如歌的脸色苍白憔悴,一路上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这也可以顺理成章地理解为她已经绝望或者她已经没有丝毫力气了。
经过密道出了地牢,往南百米就是一片开阔的小花园。
这个平素用来赏月弄花的地方,不知何时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刑场,小花园的正中,竖着一根十字木架,深黄色的原木之上,沾染了斑驳的暗色血迹,隐隐散发着不详的血腥味。
小花园的四周,站满了贝勒府的仆从,月色朦胧,傅如歌恍惚只能看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难以掩饰鲜明的恐惧如魑魅,憧憧影影地向她扑来。
即使小小的花园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但却没有弄出丝毫动静。小花园之中的空气放佛凝滞了一般,沉重惶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看来要经历这场逼供的戏码,她不会太好过啊。傅如歌深吸一口气,感到喉咙泛起丝丝烧灼的感觉,心中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扩大。
傅如歌愣愣地被侍卫架着,双手已经被绑在木架上,那侍卫正准备动手将傅如歌的双脚也捆上的时候,异变突起!
距离努尔哈赤的近卫最近的一队侍卫中,突然杀出来十来个年轻英武的侍卫,三两下砍翻了傅如歌面前的侍卫,两三个人一组,回头又杀进侍卫队中。
这些探子武艺高强,又是为了完成任务拼死不要命的,偏还又穿着贝勒府侍卫的衣服,仅仅十个人,一时间竟也能扰的整个侍卫队队形大乱。
以傅如歌为中心,杀开一个空地之后,那十个探子侍卫分出一个冲到傅如歌面前,对傅如歌点了点头,语声沙哑地道了句:“属下告罪。”
傅如歌还没从那双明亮得过分的眼睛中回过神,口鼻就被捂了一块湿乎乎的白布,顿时眼前一黑,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那侍卫快速劈开捆缚着傅如歌的绳子,将她扛在肩膀上,借由其他侍探子卫的保护,快速窜出侍卫们的包围,朝东边突围而去。
努尔哈赤全程被展昭易天霞等人保护在身后,此时见那些探子逃离贝勒府了,面上的神情也丝毫未变,看在惶惶然挤成一团的仆从眼中,别有一番高深意味。
这场突袭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过一刻钟,侍卫队以傅如歌成功被劫走为代价,成功留下了六个大禹国探子的性命——其中不乏重伤被俘之后,咬破口中毒囊自尽的。
命人收拾了满地狼藉,努尔哈赤低声吩咐了易天霞什么,就由展昭带领近卫护送着回了司云殿,东古秋菊留下辅助。
侍卫们沉默地将大禹国探子的尸体和自己兄弟的尸体分开摆放,各个面色阴沉,恨不得将已经逃走的大禹国探子给生吞了。
易天霞随手拍了拍自己手下的侍卫,上前,蹲在大禹国探子的尸体之前,很快就动手把人家剥了个一干二净,也不戴手套,就这么一个个地细细检查起来。
东古扫了一眼易天霞,正看见他转头对自己挤眉弄眼一脸猥琐的惊喜,眉头一皱,转过身看着秋菊,道:“你回去,让展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