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唯一想到刚才在书房外面听到他讲的那些话,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说的邹进森吧。
她的手抓着他的睡衣,还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就听到他在耳边轻轻的道:“你不用再管那些人,我会把他们处理干净。”
“嗯,”夏唯一乖乖听话的应道,隔了一会儿,她才补充道:“只要你能没事就好。”
“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我们两个人还要举办婚礼,还要一起生小孩,还要做一对幸福到让全世界人都羡慕的夫妻。”顾亦然笃定的说道,那字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夏唯一轻轻笑了笑。
是啊,他们两人的宏伟愿望都还没有实现呢,怎么可以有事呢?!
只是,在与报仇的事情相比,她更希望的还是他能平安无事。而不要为了她,陷入到某些不能踩的境地里去。
脸上浅淡的笑容渐渐褪去,她虽然知道他的心性,知道他的厉害,却还是不免为他踩过界的举措担忧。她现在惧怕任何一丝潜在的细小的有可能发生的危险的存在。
顾亦然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似是知道她心里的担忧,轻声对她道:“我知道怎么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他顾亦然真正想做的事情,就算是触犯法律也还是一样会做。而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不可能会有机会让别人抓住他的尾巴。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其他的……根本不足为虑。
夏唯一静默了一瞬,发现经过这次的绑架事件之后,她好像变得像那惊弓之鸟,只要有一点点不安定的事情,都可能会担惊受怕。
她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情,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周雪梅当年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到底是……”
像是早就料到她可能会问出这个问题,所以在她才刚开口时,他便已经在她的耳边缓缓说了起来,“这件事情并不是我让人做的,是李婶她自己的意思。”
“李婶?”夏唯一好一阵惊讶。
在她的记忆里,李婶一直是个特别良善的人,虽然家庭很困难,但是意志一直都很坚韧,她从来没有听到李婶叹息过一声苦喊一声累,而她的脸上总是带着最淳朴温厚的笑,对谁都是始终如一的好。
可这样的人,她却算计了周雪梅流产?这实在让夏唯一有些不敢置信。
其实,这件事情真正说起来,顾亦然也曾动过要剔除掉周雪梅孩子的心思。那个时候,夏唯一离家出走后呆在顾家不肯回去,夏东海没有办法,不得不找他帮忙,于是,他就顺便提出这个条件。
他说他可以答应帮忙劝她回夏家,但是周雪梅肚子里的孩子在将来却很有可能会成为一个威胁,而他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一个存在,所以必须要让那个孩子尽早消失掉。
在当时,夏东海确也实答应了,可他都还没有来得及付诸行动,李婶就已经擅自在楼道上泼一把油,害得周雪梅摔跤流产。
这事往另一方面说,如果真是他们要出手害周雪梅流产,那就不可能会使用这么拙劣的算计,至少,不会那么容易就引得周雪梅怀疑。
顾亦然说道:“我也是在事后才知道的,李婶在离开你们家之前就向爸坦白了。她说,见不得周雪梅母女俩欺负你,要把周雪梅的孩子弄掉,她们就会少一个保障,日后你还会是夏家唯一的继承人,谁也抢不走属于你的东西。”
说到底,李婶其实都是在报恩。
夏唯一听得愣愣的,难怪李婶在走的那天和她说了那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要是有报应就报应在她自己的头上,希望她能好好的平安的长大,以后做个了不起的人等等。
她当时根本就没有想到李婶说的会是这个意思,可现在说起来,李婶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她?
一个连每次杀鸡杀鱼时都要默念好几遍“阿弥陀佛”的女人,却又做下了这么让人不可思议的举动,那她的内心将会受到多大的良心不安和自我谴责?
夏唯一想想都觉得心酸。
本来只是一个局外人的啊,结果为了她……
顾亦然见她心生负疚,不由道:“不要难过。李婶说她并不后悔这么做,这几年里我一直有让人接济他们家,现在日子也没有再像以前那么贫苦了。”
夏唯一把情绪压下,忽然问道:“你知道李婶他们家住在哪里?”
顾亦然迟疑着道:“之前确实知道,但是他们家在几个月前突然就搬走了,如果要查的话还是能查得出来的。只是……李婶大概是已经知道是我一直在接济他们家,可能不想再受这份情,所以才悄悄搬走的吧。”
夏唯一想了想,道:“既然是这样,那就不要再打搅他们了,让他们安静的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嗯,好。”顾亦然自然应下。
夏唯一忽然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在没有灯光照耀的灰暗的情境下,发现他那双幽深的眼眸犹如黑濯石一样的幽亮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