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肉麻的话,还是不听为好。我真的有些累了,你走罢。”是真的疲惫,看着他就觉得疲惫,所以她不再看他,阖了眼。宋肖忽然覆上她的眉,浅浅轻轻的吻着,有些软绵绵的,就像是吃了个极好吃的汤圆似得,软到了心坎去。
楚琉素本能挣扎,他仿佛是红了眼的小兽,发疯的啃食这她的唇,楚琉素眼角忽尔落下一地大的泪珠,浸湿枕巾,她也以暴力回啃他的唇,两个人就像是发疯般的,又像是打仗似的,战况正酣,谁也不饶着谁。
待到嘴里终于蔓延开血腥味儿时,宋肖这才撑起身子,楚琉素眼眶红了一圈,仿佛再也不能控制心中的酸苦,一股脑全数哭了出来,一边哭着还不忘打着宋肖,“你个作死的,你个负心汉,你个杀千刀的——”杀千刀的?这样的话儿宋肖从未听她说过,却并不觉得难听,反倒是软绵绵的拳头打在心口上,反弹这软软的感觉,心中顿时化成雪,软成一瘫。他说:“我就是个杀千刀的,你可解气?”
楚琉素听他这样说,反倒不哭了,只是静静的盯着他,却看的他心口一疼,放低了语气,安慰说:“阿素,对不起,我们……我们再也不会这样了。”楚琉素没有给他什么回应,宋肖撑的手心微微发酸,有些累了,正待翻身之际,就听她说:“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其实都明白——这是最后一次了。尽管她还能像以前一样冲他撒娇冲他服软,可他们只见却再也不会到从前——这是最后一次来找她,也是琉素最后一次可以这样平静的看待他了。这之间,掺杂了太多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成为一道深深的沟壑,那便是楚河汉界,再也跨不过去——跳下去,便是万丈深渊。
他们岂能落个粉身碎骨?
烛芯“啪”的一跳,没来由的一声,更衬室内安静静谧。纱灯烛火兀自燃烧着,一寸寸减下来,滴滴落在灯托上滚烫的蜡油,不过尔时,便越来越多,凝固在托盘上,反衬出几丝刺眼的光。窗外月光似水,极尽柔和,倾泻了一地银辉,却更衬院子外那棵梨花树缥缈似梦,虚幻出的落英缤纷。纱窗是新换的,江南进贡的云霞纱窗,忽然有风自来,刮得纱灯在夜里左右摇曳,掩映于云霞纱窗上恍若暮色大开,黄昏迟迟不落,余着满空的艳紫流光,在无声中璀璨潋滟。
宋肖的心也便如同摇摆不定的烛火似得,一声声砰砰跳着,太阳穴不知为何也开始突突跳着,他的唇角还残留着她的满口芬芳。那样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跑去宫中偷偷饮甘露一样,那般甘甜,甜到心坎中,又酸到心尖中,叫他欲罢不能,最终就沉落在这之中,无法自拔。
琉素忽尔翻了个身,眼睫一颤一颤的盯了他良久,才道:“我才想起来,你已经大婚了。”宋肖面色一紧,却也笑了,可那笑极尽残忍,又是冷,冷到发麻的那种,“那你也算我的姘头了?”他明知道如此说会让她伤心,可他以为她不会伤心了。
琉素面色淡淡,只是摆弄着自己的发尾,一节节捋顺着,唇角却渐渐绽放出笑意,“算不得吧。”顿了顿,推了推他,叫了声“喂”,方道:“我想吃杨梅。”宋肖半开眼,笑道:“这个时节哪里来的梅子?要等到六七月才有呢。”琉素却摇头:“可我要吃。”
宋肖蓦地揽她入怀,下巴在她发丝上轻轻摩擦了下,闷声闷气地说:“那你等着,我叫人给你去摘。”楚琉素眼眶一热,却道:“你不是说没有?”宋肖收紧她不堪一握的细腰,只觉得这样孱弱的样子,就应该是放在掌心中的瑰宝,说道:“你想吃,那自然能给你弄到。”
琉素也反抱着他,藏于背后的指尖却在微微发怵,压住酸苦,说:“我想吃你给我摘得。”宋肖又说:“你陪我一同去吧。”琉素说:“我等着你。”
我等着你……我等着你来接我……第二天天色放了晴,一泓碧水的天色煞是好看。那新摘新鲜的绿色梅子搁在水晶磁盘上,显得越发晶莹剔透,绿幽幽的梅子被子洗过,还残留着几滴透明的水滴在上面,却因天气逐次热起来渐渐蒸发了个干净。
琉素走出院子,忽然就觉得天色分外垂暗。她终究是等不到他了,他也不会来了,这样分外明媚的天气,又有花瓣随风纷飞零落,她本能的比起眼享受着。忽然就想起,那之前去到幽州那方天地的美景。
她怀着极好的心情等待着他,却终究是大浪淘沙,付之东流,什么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