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也停了,四下白茫茫一片,院子极大,是她怡风阁的两倍,盏茶时分,她似若无心的走到门前,突然提高音调道,"我饿了。"
门外驻扎此地的两名侍卫,当即一愣,虽然疑惑她为何不跟南清说,却也深知耽误不得,一名侍卫冲着另一名点了点头,推开院子门,转身走去小厨房。
门还未关,不知是时机巧合,或是有意为之,楚琉素对面不远处,正冲着一人。
这一看,不由得一怔。
他如远山薄雾中踏雪而来,衣衫磊落,墨发漆黑,只用一只纯粹水色的玉簪束发。忽的一阵微风飘来,卷起地上厚厚的一层残雪,楚琉素垂下的秀发在空中飞舞,模糊了眼前的景象,缥缈中,那人似乎近了。
朦胧间,只瞧见那人眉目俊朗,很是清朗,一身如残雪白的衣衫,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他缓缓而来,在关门之际,似乎淡淡地一笑,"稍等。"
楚琉素敛下眉眼,余光瞧见那侍卫手中一顿,躬身尊敬地道,"不知阁下何人?这院子是不许外人入内的,如若您要是迷了路,在下可以让婢子送您回去。"
一席话说的恰到好处,楚琉素不得不对摄政王府的下人们心生佩服,既没有谄媚,也没有轻傲。
极为修养。
男子负手而立,忽而扬起唇角,笑道,"我既不是迷路,也不是要硬闯,而是这位小姐要请我进去。"他的声音宛若清波碧湖潺潺流淌的声音,却又宛若三月春风般和煦动人。
楚琉素挑眉,她确实是掐着点算到南宋国师的到来,可被他一语道破她的目的,这不是成心叫人尴尬。
"如若我不请您进去,您会如何?"楚琉素打趣问道。
男子摇头,饶有兴致的瞧着楚琉素,那意思似乎在说,你在撒谎。继而轻轻一笑,说不出的俊朗之感,"心口不一,该罚!"
楚琉素忽的轻声一笑,宛若清水出芙蓉不带任何污垢的纯洁,宛转动听,犹如天籁。
就这句'该罚'楚琉素就听得出来,这人一定是南宋国师。这就好比人的习惯一样,比如她早起一定要喝一杯清水,比如楚琉月在人前早已习惯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一样。一看便知这男子常年身处高位,经常跟下面的人打趣。
楚琉素敛了笑意,对侍卫道,"不许我出去,可没规定不许人进来罢?"
楚琉素难得钻了个空子,还叫人无处可挑。侍卫一怔,粗长的眉目一皱,却是如实回道,"是!但是主公……"
"你放心,"男子清淡出声,"我自会告诉摄政王。"
楚琉素冲着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笑道,"请。"
男子缓缓走着,楚琉素跟在他身后,心中却是惊恐不已,这男子踩在雪上,竟然没有一丝脚印,干净不沾染一丝灰尘的云纹白靴上没有一丝污垢,一如他的眉眼一样。
压住心中的惊讶,俩人移去屋内,继而迎身而坐在暖塌上。南清见到外来的男子,当即准备小步退下去,却听楚琉素幽幽地道,"你又要准备去告诉你家主公么?"一顿,却笑了,"奉茶后,再去吧。"
南清被道破心事,面色略带尴尬,讪讪退下去沏茶,也打消了禀报之念。
暖塌上,俩人对立而坐,楚琉素先行开口,道,"敢问阁下是如何知晓,我要来求你的?"
求人用人,自当是要放低姿态。
男子轻笑一声,星眸升华,轻轻浅浅地声音,道,"我算的呀,姑娘既心不在此,定是要想方设法的出去,而除了我,你无法在摄政王的眼底下瞒天过海的逃走。"
楚琉素'恩'了声,赞同地道,"那你需要用什么代价来换?"天上无掉馅饼之事,既然别人肯帮你,那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男子轻轻摇头,柔和的目光散着点点星光,"离开后,永远别再回来。"
楚琉素直视他,眉梢轻挑,"自然,这繁华之后隐藏的乃是腐烂的污垢,肮脏之地尽早离开自是好的。"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但她报完仇势必不会回来。她顿了顿,疑惑道,"虽然不该是第一次见面问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问了,阁下身为南宋国师,不再南宋反而偏偏跑到北宋来,不知目的为何?"
男子柔和温软的目光刹那间变得极为锋利,似乎光芒在背的感觉,道,"有没有跟你说过女子太聪明不是好事?"
楚琉素不惊不惧的挑眉。不可置否。
"我既敢说,那也便是笃定阁下不敢动我,虽然这周围到处埋伏着阁下的人,但是阁下若是想在这书房内动手,怕是难上加难。"她笑的柔和,似乎一点都不似方才锋利的话,淡淡地道,"莫不是想让北宋皇权更替,改朝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