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警察依然用那种近乎审问的态度,以了解案情的名义,问了苏暖好多问题。可是,他简直恨不得质疑苏暖说过的每一句话,因此这一番问询折腾下来,苏暖几乎可以说是心力交瘁的。
饶是如此,在苏暖费尽心力交代清楚各种细节之后,那个男警察还是冷冷一笑,对她说:“我不能确定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所以这个案子具体怎么定性,还得等调查清楚了以后才能确定。现在,我需要你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还有,我先口头通知你一下,在调查清楚以前,你不能离开A市。”
苏暖终于受不了了,皱着眉头说:“我是受害者不是犯人啊,你干嘛这样对我?”
忍受了那么久的“审问”,在叙述过程当中不断地被打断、被质疑,然后还得拼了命地解释各种刁钻古怪的问题,换做是谁,心里都不可能完全没有怨气的。苏暖到现在也只是轻轻地质疑一句,其实已经可以算是忍耐力很强的了。
只可惜,她现在面对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警察而已……或者应该说,对方其实并没有打算用警察的身份来处理这件事情。
他是故意用这种态度对待苏暖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让苏暖也尝一尝,他妹妹当年出事以后,所承受的质疑、非议,甚至是……诬蔑。
顾逸晨拖长了音调,缓慢而冰冷地说:“目前看起来,你的确有可能是受害人,所以我才对你保留了最后一分尊重,只是口头上告知你不可以离开A市而已。如果你是犯罪嫌疑人的话,我对你的态度就不会这么友善了。”
苏暖在心里暗自腹诽:你恨不得把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打断一遍,质疑一番,这种态度也能算作是友善么?
可是,她只敢在心里想一想而已,并没有勇气真的把这些话说出来。
对方是警察,这让她在心理上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即便是觉得对方的言行有所不妥,也是先怀疑这是否是某种自己不清楚的规定,或者是什么不成文的惯例之类的,并不会往别的方向去想。
毕竟,她觉得对方跟自己无冤无仇的,没有必要故意刁难自己啊。
可是她心里虽然这么想,顾逸晨却偏偏要继续刁难下去。看着苏暖脸上的神色,顾逸晨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根本没有质疑的勇气,因此也就不担心会被投诉了。于是,他的态度甚至比刚才更加恶劣了几分。
他用无比傲慢的语气说道:“警察办案有我们自己的方法,轮得到你来质疑么?你要是不相信我有把你留在A市的权力,大可以试试啊……呵呵,不妨告诉你,我可以有很多种理由,用官方手段把你强行扣留在这里的,但是我目前并不想这么做。你最好趁着我现在心情好,不想改变主意的时候,乖乖配合我,不然等我动用了官方手段,可就不是随时都能解除的了。”
苏暖虽然心里隐隐觉得不妥,但还是被他给唬住了,真的信了他说的话。
与一身警服的顾逸晨相比,她的气场本来就相当弱,现在被这么一吓唬,更是弱得快要跌进尘埃里了。她低着头,仿佛自己真的犯了什么错误似的,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我不了解你们的规矩,不是故意要顶撞你的,请……请你别往心里去。”
她委屈极了,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要受到这样的怀疑与盘问,到头来低头认错的人也是自己,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呢?
顾逸晨呵呵冷笑了几声,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对了,忘记跟你做自我介绍了,我姓顾,希望你可以记住我。”记不住也没有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记住。顾逸晨在心里补充了最后一句。
苏暖的心思全都在别处,听了这话以后一时间也没有想起什么来,只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说:“顾警官,我记住了。”
“那就好……”顾逸晨拖长了音调,意味深长地说完,才撇下苏暖去询问康宁和埃莫森了。
很快,现场就勘察完毕,顾逸晨要求所有人一起回警局协助调查,苏暖只好遵从。至于康宁和埃莫森两人,他们都是在美国长大的,对于中国的法律法规并不熟悉,因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就同样顺从地跟着一起过去了。
可是苏暖哪里能够料想得到,更大的羞辱与难堪,还在后头呢。
回警局的路上,顾逸晨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你失败了,我在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