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面无表情地回答：“我不认为苏小姐会出事，冷少你已经派了两个保镖时刻保护苏暖小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网络上的言辞又不能真的对一个人造成什么实际伤害，过段时间自然就会平息的，我认为冷少你没有必要为了这种小事影响了治疗……不值得。”

其实，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是：为了那么一个女人，费心费时费力，非常不值得。只是艾伦知道，自己不能把这种说出口，因为冷寂是绝对不可能听得进去的，反而有可能会把他赶走。

冷寂皱紧眉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想要回想起来自己是否跟艾伦提过那俩保镖的存在。印象里，他似乎并没有刻意让艾伦知道过这件事情啊，那么艾伦是怎么知道的呢？是他无意当中透露出来的么？

他想不起来了。

冷寂越来越头痛，不得不放弃了这样的回忆，有气无力地警告艾伦：“以后再让我发现你自作主张，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艾伦，你也不是第一天跟着我了，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有所隐瞒。”

“是，我知道了。”艾伦微微低头，做出顺服的姿态。

“你出去吧。”冷寂无力地挥了挥手，把艾伦打发出去了。

病房里重新变得安静，惨白惨白的灯光晃得冷寂双眼发疼，他难受地闭上眼睛，把脑袋转到一边，却觉得全身上下的神经都在隐隐作痛，以至于他竟然无法说出一个具体的不舒服的地方。

那种药的药力，比他想象当中还要猛烈许多，副作用也来得比他预想当中更狠。他现在全身都虚弱无力，疼痛的感觉蔓延全身，还伴随着类似于酸胀的感觉，说不出来的难受。这种痛感时时刻刻都伴随着他，让他甚至没有办法放松下来睡一个好觉。尽管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半梦半醒地积蓄体力，可他的身体状况还是非常糟糕。

冷寂甚至怀疑，如果现在让自己下床的话，他能够不依靠任何外力的支撑，一个人走出去一百米的距离。他觉得……似乎很难。

好累，好痛苦啊……

冷寂闭上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今天打不成电话就打不成吧，明天再试试看能不能联系上苏暖好了。他得尽量休息，多积攒一点儿力气，免得明天跟苏暖打电话的时候，连手机都拿不稳。

还有，他希望明天再做检测的时候，身体里的白细胞下降的速度可以比今天慢一点儿。

虽然按照史蒂文医生的说法，白细胞数量下降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冷寂希望，至少不要降得太厉害。

老天爷啊，如果你能听到我心底的话，拜托你让我撑过这场磨难吧。我愿意用除了生命以外的任何代价去做交换，只求你能让我战胜这些药物副作用，让我的病情好转起来。我还有个很多心愿没有完成，还没有给我最爱的女人幸福，我真的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离开人间……求您了，让我活下去吧！

我想活下去啊！

冷寂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着，他原本是不相信任何神明，只相信强者法则的人。可是现在，他才终于意识到，在许多人力无法对抗的力量面前，或许，也只能以信仰作为支撑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的话，他愿意用自己的余生去虔诚地信奉，只要他能活下去……只要他还能继续跟他心爱的暖暖在一起。

冷寂在心里默念着所有自己知道的神明的名字，一个个地向祂们祈求。时间就这样缓缓地过去，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睡着。身体上的疼痛如海浪般绵延不绝，还有内心当中的无助、焦灼、忧虑……他没有片刻的宁静。这场漫长的磨难，没有人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终结，又以什么样的方式终结。冷寂对此毫无办法，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听天由命。

所有能做的努力，他早就已经全部做过，剩下的……便要看天意了。

迷迷糊糊当中，冷寂似乎听见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声很轻，却莫名地让他觉得熟悉。

那人越走越近，轮廓从模糊渐渐地变得清晰，他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孔，身体上的疼痛，骤然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