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薰羽撑着易千率的腿,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肺腑都全部呕出来一样的剧烈,呕到最后有眼泪不受束缚的从张薰羽的眼眶里挣出来,一颗颗很急的落到地上和呕吐物混到一起。
“先、先生。”管家连忙上前劝住易千率,目光示意佣人们把桌上的饭菜全部撤走,“先生,别逼太太吃东西了,太太应当是肠胃不适不想吃东西,缓缓就好了。”
易千率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去打电话给我的私人医生,让她过来给太太做个检查。”
“不要,我不做检查!”张薰羽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俯在易千率的腿上慢慢的恢复过来,听见易千率说要叫私人医生过来立刻直起了身体拒绝。
话音才落张薰羽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哑着嗓子换了种语气:“易千率,我不想看见你,我就是觉得你喂的饭恶心,觉得你的私人医生给我做检查更加的恶心。易千率,你不知道我碰到任何和你有关的东西的时候都觉得有多恶心!”
易千率坐在那里,身上还有张薰羽刚刚吐出来的呕吐物,被张薰羽反复强调着恶心,手慢慢在身侧紧握成拳,用力到隐隐有些颤抖。
“张薰羽,你就算是在易家被恶心到死我都不会再过问你一句!”手一挥,还没来得及被佣人收走的饭菜和餐桌上摆着的花瓶尽数落到地上,清脆的瓷器落地的声音响成一片。
张薰羽看着易千率在把餐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下去之后大步上了楼,盯着地上的那堆瓷片看了许久。最后垂眼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这个孩子不管怎样都不能被易千率知道,她也留不住这个孩子了。
弯了弯嘴角,一派凄凉。
张薰羽独自一个人在餐桌旁做了很久,直到女佣把瓷片和她的呕吐物都清扫干净了才撑着餐桌站起来,一步一步很缓慢的上了楼。
在楼梯上脚下一歪差点摔下来,佣人在下面胆战心惊的看着,像在看一个随时都会支撑不住散成偏偏木块的木偶,想要上去扶她又每每被她制止,只能目光紧紧的跟着,到张薰羽走完最后一阶楼梯才纷纷松了口气。
这个第一次来的时候明艳的仿佛把世界上所有的好看都聚集在一起的太太,此刻已经苍白单薄的像一张纸片了。
张薰羽其实也不是不饿的,只是吃什么都反胃。与其不断的呕吐不如不吃。
倒到**上,扯过被褥把自己整个蒙住。还是睡觉好了,睡着了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感觉不到饿也感觉不到累。
凌晨三点,易千率和裴然才把新的企划重新拟定出来。随手把打印出来的纸张递到管家手里让管家顺一顺页码装订好,易千率翻了翻之前的企划猜测顾氏会有哪些方面的防备,看了很久揉了揉眉心困倦的仰躺到椅背上。
“太太睡了吗?”易千率问旁边的管家。
管家已经装订好了企划,放到易千率的右手边,听见易千率问张薰羽的事情,刻了岁月了一张脸笑得很和善:“先生,太太一回房间没多久就睡着了。太太应当是肠胃不适,先生真的不用请医生过来为太太看看?”
想起之前张薰羽满是嫌弃的话,易千率的神色冷了冷:“不用。”张薰羽都那样说了,他这个时间再去叫私人医生来又算什么?
就算真的是肠胃不适,张薰羽自己都不在乎他为什么要替她在乎?
易千率撑着额头又看盯着某一页文件看了足足二十分钟,就在管家以为易千率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时,易千率突然开口:“去找一些副作用比较小的治疗肠胃病的药,溶解了化在水里或者牛奶里给太太。”
管家笑出几道更深的褶皱,年老松弛但依旧清明的眼眯起来:“好,我现在就去找。”
易千率原本想说明天找也可以,启了启两片薄唇又闭上,换了另一句话:“现在厨房还有饭菜吗?”
“有,怕太太突然想吃东西了一直温着。要不要叫醒太太问问太太现在需不需要吃东西?”
“不用了。”在这个几乎算得上是看着他长大的管家勉强易千率还是有几分尴尬,耳廓上染上一点极浅极淡的红,“我工作太久饿了,去帮我端一份饭菜上来,然后你就去休息,这里没有什么是你要帮忙的。”
“好,马上端上来。”管家脸上分明是看明白了一切的笑,却没有说破,下楼端了一份饭菜上来又下去。
夜深的如同易千率瞳孔的颜色,佣人已经全部去休息了,易千率看着眼前那份尚冒着几缕热气的饭,迟疑了很久才端起来,出了书房停在张薰羽的房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