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雨婷站起身，从厨房帮汤雨灿煮了一杯热牛奶，今天的雨灿确实她第一次见，但她知道他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记忆里的他温柔，阳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温柔地笑着说，雨婷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

是他帮她捡回了一条命，是他让她没有流落街头，是他让她有了新名字，新生活，每次在她想不起以往的事情而感到难过的时候，雨灿都会安慰她，可是现在难过的对象换成了雨灿，她却找不到话来安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到他难过。

“喝点牛奶暖暖身子吧。”

汤雨灿盯着那被纯白的牛奶，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记得若依喜欢喝的也是牛奶，而且是每天睡前必须喝一杯，而他呢？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呢？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汤雨婷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见他盯着牛奶失神，她有些担心起来，“怎么了？”

她还是跟以前那样，只要他感到累的时候，她就会帮他煮一杯热牛奶，然后对他说喝点牛奶暖暖身子吧，如果换作以前，他肯定会很开心，然后当着她的面一口气把牛奶给喝光，最后把空着的杯子倒扣在半空，威胁她去洗杯子，每次她都不会拒绝，而是踩着拖鞋，欢快地跑向厨房，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他知道，她是用这种方式来感谢他，感谢他的收留还有救命之恩，就跟当年若依感谢他一样。

汤雨灿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抓起旁边的牛奶一口气喝了下去，很暖和，但始终流不进他的心里，冰冷得如初冬的雪，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来，之前跟雨婷在看韩剧的时候，男配跟女主角说，人人都有被爱、或不爱的选择权，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若依也没有错，是他错了，明明知道她有喜欢的人，还拿工资来牵住她。

而他现在又不想雨婷记起之前的事，就这么永远地呆在他身后，果然人都是贪心的，在没有遇到雨婷之前，他一个人住在这个大房子里，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的习惯，可是他现在居然习惯了有雨婷的参与，正是因为之前太孤独了，他才会这么贪心，在没有人陪伴的那段日子里，他经常拿着若依的照片发呆，以为若依就是他的全部，是支撑他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在若依出车祸的那天，正是她写好信拿给他的路上，他记得那天也是个下雨天，他坐在教室里考试，对于已经躺在血泊里的她全然不知，而他还沉浸在若依突然离开他的悲伤中，直到他决定要离开这个家，回去收拾他跟若依之前的东西后，父亲才跟他说，若依出车祸了，她死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次雨灿没有威胁她洗杯子，看来他确实有心事，要不然就不会连声晚安都不说就走掉了，汤雨婷叹了口气，拿起杯子转身走进厨房。

水龙头的流水声参杂着外面的雨点声，整个世界静得仿佛只剩下一种声音，她突然手上用劲，来回擦拭着手上的杯子，直到冰凉的自来水把她那纤细的手指浸得发白，她才关上水龙头，正要把杯子放回原处的时候，二楼突然响起了一阵声音，那是摔碎东西的声音，有些大，足足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汤雨婷心里暗叫不好，因为声音是从雨灿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雨灿！”

门被反锁了她打不开，可能是因为她太担心了，所以敲门的劲不禁使得有点大，当她鼓足一身劲，往大门敲去的时候。

门突然开了，而她的拳头也稳稳地落在了汤雨灿的胸膛。

汤雨婷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打开门，她知道她刚刚使得劲很大，所以她有些担心会不会打疼他，“雨灿，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太着急了。”

他思念若依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在他从抽屉里取出那张久违的照片时，他的眼睛里不禁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发现他还是无法原谅她，即使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所以刚才一生气，就把照片给砸烂了，他知道是他冲动了，这张照片是若依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沉浸在悲伤与气氛中的他，差点忘记了楼下的汤雨婷，直到传来她那紊乱的脚步声，还有她那着急的声音，他才反应过来，可是地上的照片因为碎了，跟着那些美好的记忆，一起扑向了毁灭。

雨灿，虽然看不到她此时的表情，但他还是想象得出她脸上露出跟他当年一模一样的恐惧，他们是那样的相像，那么的害怕失去与孤独。

所以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他就立马走了过来，每想到她跑得速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快，记忆里的她只是个爱偷懒、总是想尽办法逗他开心的女生。

除了包扎好的右手外，他身上没有伤，看到他没有受伤后，汤雨婷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雨灿没有想不开，还好他还在这里，还好让她遇到了他，刚刚好。

“笨蛋，怎么哭了？”

汤雨灿好笑道，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半开玩笑地说，“难看死了。”

哭得真难看。

汤雨婷的心狠狠地刺了一下，当时她手受伤拿不过这么多书，快急哭的时候，凉九夏就是这么跟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