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现在,安安穿的衣服,便是他买的。
九千代一杯酒没倒稳,泼了满脸:“我是畜生,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你起来给我一拳,给我一拳!”
九千代说着,忽然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导致不能呼吸,他本不想管自己,但最后,撑不下去,了,拿出针管,往自己的静脉里推药。
以前我曾不小心撞见了这一幕,还以为他在吸,毒,但是现在看来,我是误会他了,因为他的嘴角里,咳出了血。
和落落一模一样的症状!
我连忙跑近,从九千代的手里拿走了他用完的药管,拿出纸巾,为他擦干血。
“你怎么了?”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闭着眼睛,调息。
“你为什么会和落落有一模一样的症状,你为什么会和他得一样的病?!”
“很奇怪么?”
九千代呵呵的笑,抱住落落的墓碑,脸贴在上面:“得一样的病,很奇怪吗。”
他如同自言自语般的说:“特效药,就是会长操控我们的最有效的东西,只有它,才能让我们一直忠心耿耿的服侍他。”
我闻言,震惊已经难形容我的心情,原来这,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他给我们吃带药的饭,摧毁我们的健康,把我们关在带放射金属的房间里,把我们辐射的不人不鬼,我们活下来的人,都有这个病,不得病的人,早就已经死了,所以我为什么会杀了他,哪怕是杀一万次,我都觉得不够过瘾!”
如果不是九千代亲口说出,我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存在。
“千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九千代不知道是不是醉了,只是他的脸,日益憔悴。
一个人,当他暴露出他的弱点的时候,他便像没有根基的城墙一样,轻易便能倒塌。
九千代,不再像从前那样的意气风发,与谁,都能露出一个让人猜不透的笑容了。
我等他们好一些,如果酒精中毒,或者病症复发,我在一旁,多少能帮他救回一条命。
他摇摇晃晃的起身,将摊在地上的本子,收进盒子里,然后再将盒子抱在了怀里,如同抱着自己最看重的宝贝一般的小心翼翼,谁都不能动一下。
我没有留他,熟睡中的安安醒了过来,有点哭闹,我一边哄着安安,一边远远的看着九千代的背影。
他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说:“你想知道‘您’的意思么。”
我停下因为哄安安而晃动的身子,没有吭声,九千代依旧背对着我,音色沙哑的说:“你在我心上。”
我的心脏如同被陨石击中,裂了,安安停止哭闹,眼睛乌溜溜的盯着我僵硬的脸。
九千代挺直脊背,笑笑,说:“他终究是个含蓄的人。”
是啊,他终究是个含蓄的人,他从来没对我说过爱,他只是一直默默的用行动告诉我:
陈桑,你在我心上
……
眼泪无声滴落,那一定不算作哭泣。
我拿着九千代给我的钥匙,打开了维港的大门,等待在外面多时的人,蜂拥而至,她们高兴的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了!而我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抱着安安,默默乘上电梯,去了顶楼。
这里有最好的视野,从楼顶,可以俯瞰到这个城市的灯火辉煌。
落落的话犹在耳边——我会让你一步一步,脚踏尸骸,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姐。
说的话还未完成,身后已只有清风。
今夜的天特别亮,我竟然在黑夜里,看到了几颗星星。
安安仍旧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
他的手里抓着粘好的拨浪鼓,甩来甩去,我看着他的笑脸,在夜风里,轻轻的,不成声的哼着一首童谣。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不开,不开,我不开,爸爸没回来……”
“爸爸没回来……”
唱到最后,我已然失了声。
安安露出了笑脸,我的泪水,却缓缓的滑满脸颊。
霍启盛,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