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彪坐在床沿上,垂下双脚寻找着地上那双胶鞋。他一伸一蹬地穿上两只鞋后,踱着八字步,一摇三晃地朝着新来的犯人走过来。随即,那些犯人自动地向两边闪开,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老大过来了,站起来。”一犯人拉扯了一下毕自强,警告地说道:“快叫声‘黑哥’。”
毕自强瞧了那犯人一眼,默默无语地站了起来,脸色平静面对着来人。就在一米开外,杜云彪停住了脚步,双手交叉在胸前,用一种咄咄逼人的目光将毕自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哼,人长得倒不错,一表人才嘛。”杜云彪歪着头,眯着双眼,咧着大嘴,一副审问的口气:“叫什么,哪的人,多大了?”
“毕自强,南疆市人,”毕自强目光平视着他,不亢不卑地答道:“今年十八了。”
“哦,‘南扒仔’?”杜云彪的语气显得平和多了。
“我是因为伤人才进来的,没干过偷摸的事。”
毕自强知道“南扒仔”这个称谓的含义,即指南疆市那些经常流窜扒窃作案的青少年。
“瞧你长得细皮嫩肉的,说是犯了伤害罪,谁信呀?”杜云彪哈哈大笑起来,似乎不太相信这样的说法。他神气活现地撇了撇嘴,用手向众犯人一指,讥讽地说道:“这样,你看我们这的人,你能打得过谁?”
监舍里有二十六名犯人,高的、矮的、壮的、胖的、瘦的皆有,一个个瞪着野兽般的眼睛,如狼似虎。这时,他们跟着杜云彪一起粗野地暴笑了起来。
“你是这的老大,”毕自强曾在拘留所里待了一个多月,懂得里面的一些规矩。他并不想逞强,也只好忍辱负重,委曲求全,淡然地说道:“你吩咐就是了。”
“好小子,口气倒不小。不过,我喜欢。”杜云彪不由得意地摇晃着身子,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自夸地说道:“我也是南疆市人,在这里我说了算。”
“还望老大多关照。”毕自强表示出恭敬的态度。
“还是叫‘黑哥’吧,”杜云彪朝毕自强摆了摆手,说道:“管教干部不喜欢‘老大’这个词,明白吗?”
“是,黑哥。”
“你叫我一声‘黑哥’,本该我关照你。”杜云彪停顿了一下,双眼直视着毕自强,狡诈地说道:“不过,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你瞧,他们当中肯定有不少人不服你。凡是新进来的,他们都要给你先上上课。这份‘见面礼’恐怕免不了,我也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