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正好九点二十,距离家长会还有十分钟。郁冬特意穿了件成熟的雪纺衫配牛仔长裤,不想给老师留下一个孩子父母都很年轻、轻佻的感觉。
林叔的儿子林森树今年十二岁,就读于帝都的一所普通小学,再开学就该是六年级的小学生了。
桌上贴着林森树的名字,陆自喃牵着郁冬坐下,教室很大,来的家长却很少,整个教室看起来空荡荡的,郁冬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一会儿又进来几个学生,郁冬悄悄对陆自喃说:“我那时候开家长会都不敢来学校,特怕老师把我那些糗事都给抖落出来,我外婆是急性子,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郁冬想想都心有余悸。
虽然陆自喃并非有意显摆,但事实听起来就是那么装/逼,他自然理解不了郁冬这样普通学生的日常。
陆自喃笑着说:“我那时候会被老师叫去家长会啊,我爸要代表家长发言,我要代表学生发言。”
“哦……”郁冬轻哼,“最烦学霸了。”
“没学霸你大学能不挂科?”
郁冬脸上挂笑,默默缠上他的手臂:“我讨厌其他学霸,除了你,我最喜欢你了。”
陆自喃满意地笑笑。
郁冬嘿嘿嘿地补了句:“尤其是给我抄答案,给我掏钱包,给我当免费劳动力的时候。”
“真矫情啊姐!我昨天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郁冬不用看也知道身后这个小鬼头是谁,她头也不回,只是伸手直接将他耳朵拧到耳边:“说谁矫情呢?等下老师批评你我可原话转告给你妈。”
“谁跟你一样到处闯祸。”小树嫌弃地推开郁冬缠在他脖子上的手:“老师表扬我还来不及呢。”
姐夫……
陆自喃有印象了,他跟郁冬刚在一起那会儿见过小树,郁冬时常周五回家顺路接他下幼儿园,那时候他还是幼儿园大班的熊孩子吧。
这会儿都会叫姐夫了……上道……
小树妈妈白天在校办工厂给人当厨子,傍晚还得去一户人家做小时工,事情倒不多,就是给人家看着两个孩子写作业,不许他们偷看电视,或者吵架、打架啥的,顺带把饭给做了。
但这两个活儿都占时间,小树妈妈陈美珍几乎每天连轴转,尽管小树从来不需要人操心,但家里林叔瘫痪在床,小树毕竟是个孩子,她又到底只是个身单力薄的女人。没了主心骨,日子也就只能凑合过。
林叔跟郁冬妈妈是老同学兼老同事,她爸出事那会儿也是林叔夫妻俩接济了不少。如今林叔……诶,别说这事跟郁冬有关,就是无关也该她管管。
小树随陆自喃坐在教室后排,郁冬端端正正坐在贴着小树名字的座位上,拿出纸笔认真记下老师布置的事项,好完完整整给小树妈妈汇报。
其实也不是什么家长会,就是小学生航模比赛需要去外地参加,小树报了名,还没交钱,老师一时联系不上他的父母,就只好让小树给他家里人打电话。
小树这孩子早慧,知道家里人经济条件都一般,谁不愿替他出这份闲钱,无奈想到了郁冬。
“你跟老师聊聊小树平时的学习状况。”陆自喃强行牵住小树的手,继而转向老师:“我这就带孩子去交报名费,不好意思啊老师,我们平时太忙,劳你费心。”
“不要紧、不要紧,小树平时很乖。”
“行,你们聊。”
郁冬听话的点点头,顿时有种“我男人掏钱好帅”的自豪感,一时没忍住就笑眯眯问老师:“老师,你看他们俩长得是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师没见过小树妈妈,狐疑地打量了郁冬一番,确定她成年后,才弱弱地说:“是、是挺像的。那个,小树家庭好像比较复杂,我跟他妈妈经常通电话。”
“嗯?”郁冬说,“哦,那我不多问了哈。”
老师误以为自己多言,立即拍拍郁冬的肩膀:“我也就是一说,你别介意,大人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孩子好。”
郁冬对老师有本能的自动屏蔽属性,哪怕老师温和大方,哪怕她已经毕业多年,可怎么也改变不了对着老师就毕恭毕敬的尿性。
见陆自喃迟迟没回来,她急着说:“老师,那我们家小树就交给你了,他要是在学校里不乖,你尽管好好教育他,我们做家长的都能理解。”
“哦,好的,我们保持联系。”
郁冬前脚还没走出教室,年迈的班主任就惋惜地感慨道:这么年轻,长得漂亮,谈吐也很不错,怎么就直接当了人家孩子的后妈……
“不过那个小伙子倒是挺帅,”老师摇摇头,“算了,现在年轻人流行年纪差,两人看着也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