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有一天醒来,身体沉沉的,但是没有在吊点滴了,外婆拿着早餐馒头和豆浆给自己吃,然后吃完了病房的门就给父母推开,妈妈安慰了一下外婆,外婆一脸忧伤的看着她,岁月将她的皮肤摧毁得只剩皱纹,和最初见她已经相差了这么远,她圆圆的身子显得多么疲惫,眼睛也毫无光彩,爸爸抱着她,出院了。
爸爸在路上说道:"蝶珍,你可吓死你爸爸妈妈了。”
余蝶珍依旧不说话,看着跟在身边的外婆,脚步蹒跚。
换好了衣服,收拾了包袱,余蝶珍被放在小轿车里坐着,身边放着行李,爸爸妈妈坐上车,小轿车启动,开了一段路,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摇开窗,回头望,外婆一路追着自己,然后在村头的地方停住了,她喘气喘得很大口,倚着一棵树,她大喊一声:"外婆!”
外婆听到了声响,只是微笑朝她挥挥手。
再见的手势。
后来余蝶珍上了私立的寄宿学校,音乐课的时候投影上老师放着潘安邦的演唱会,唱的歌是《外婆的澎湖湾》,她看着音乐书,跟着伴奏唱起了,不知为何水汽将自己的眼睛模糊了,她也有一个陪伴自己童年的的外婆,她第一次知道思念是多么的痛。
初一的时候,外婆去世了,这是她在封闭的寄宿学校从老师那里接到父母的电话才得知的消息,那晚她没有睡好,可以说根本没有睡觉,她已经知道死的意义,那就是永远也看不到那个人,她一直哭一直哭,没有让舍友听见,她希望外婆会来找她,只是一整晚她都睁着眼睛,也没有见到外婆的最后一面,早上有人帮她请了病假,才回到宿舍把睡眠补回来。
再后来的暑假她看电视,某一个关于记录《外婆的澎湖湾》的故事,不知为何她刚好看到最后的片段,说的是潘安邦在演出的路上传来了外婆病逝的噩耗,但是又赶回演出现场,在舞台上哽咽的说出"我的外婆去世了,今天真的不想唱这首歌了,以后也不想唱这首歌",然后将近15年也没有再唱过这首歌。余蝶珍哭得稀里哗啦,脑海里满是外婆为自己扇着葵扇的样子,还有大猫,不知外婆去世后大猫会怎么样,也许是靠抓老鼠养活自己吧。
2月5日,潘安邦病逝。
余蝶珍正值16岁的花季,读着高一,正是寒假。
她默默地点击着一篇篇雷同的新闻,耳边回响的是小学六年级的那首《外婆的澎湖湾》。
"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缀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
她在电脑前趴着哭泣,虽然她没有沙滩,没有椰林,但是她和外婆有大猫,有葵扇,也有放学时路过的荷花池。
她独自去到了公园,在公园里的秋千上哭泣,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成长得不再可以在秋千上飞翔,她也不再是活在小村里的一只蝴蝶,她只是她。
哭泣的她没有发现身后的人,他同样喜欢白色,白色的衬衫,他慢慢向她走去,他本想一探究竟为何打了电话却不出声,却听到了固执的她的哭泣声,慢慢走到她的身后推动秋千。
余蝶珍却是转过头,喊出一个令他愤怒的名字。
他紧抱着她,算是泄愤的惩罚,可他依旧于心不忍,请求她。
他不知道,街灯下的自己,是有多能令少女的心温暖。